錢惟濟不知天高地厚的靠近軟轎。
在逼近軟轎的一刻,轎子附近的護衛站了出來:“我家主人豈是爾等所能見!”
錢惟濟一聽,更加非見不可:“本官是淮南路主官,兄長是當朝宰相,還有誰見不得。”氣焰囂張,硬是要見軟轎裡麵的人。
“趙瑞,你退下。”軟轎裡麵傳來威嚴的一聲。
楊宗謹本來雙手抱臂在看好戲,聽到這一聲命令,立時大驚失色。萬沒想到他會來到廬州,這樣一個小地麵。
這下子熱鬨了,剛來一個龐太師,又來一個他。
想到這裡,楊宗謹不禁為錢惟濟默哀三秒,這位大爺要觸黴頭了。
果然,隻見錢惟濟親自掀開轎簾。卻見轎子裡坐著一個威嚴赫赫的中年男子,渾身散發著一股子貴氣,威懾全場。
錢惟濟一見,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下官該死,下官不該冒犯八賢王千歲!”
眾圍觀的百姓早聽過八賢王的威名,也跟著錢惟濟下跪。
楊宗謹發現自己“一覽眾山小”,立刻跟隨他們跪下。
八賢王從軟轎裡走出來,麵對著跪下一片的百姓,高聲道:“本王微服到此,公等不必下跪。”然後看了眼楊宗謹,向他走了過來。
楊宗謹跪在地上,感覺肩頭被拍了一下,抬頭看時,八賢王已到跟前。
“帶本王去你住的地方,本王有話要說。”八賢王吩咐一聲,昂首離開。
楊宗謹立馬緊隨其後,並為八賢王指去自己家的路。
在去的路上,八賢王問道:“龐太師到這裡之後,沒給你添麻煩吧?”看似說得輕巧,其實是在試探楊宗謹有沒有變節屈膝。
楊宗謹笑道:“麻煩倒是沒有,還沒來得及。下官還是得虧龐太師相助,這才能夠逃過一劫。”接著把自己在磨仙鎮遇險,以及龐太師及時現身相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八賢王。
八賢王聽了,哈哈大笑:“不錯!算你運氣好。龐太師還沒有殺你之心,不然就不是這番下場。”
楊宗謹嘿嘿一笑:“我也知道,所以心裡很是感激龐太師的‘不殺之恩’,不過法理大於人情,我也隻能暫時辜負了。”
八賢王一聽,笑道:“很好!算你聰明。”
這兩個“算你XX”可是大有學問,意味著八賢王確認楊宗謹沒有屈服於龐太師的威嚴,而願意在他身上下注。如果是確認楊宗謹已經和龐太師達成某種交易,那楊宗謹的小命就算交代在這裡。
八賢王又道:“眼下朝局微妙,本王微服前來名義上是助你一臂之力,其實是為了避禍啊。”
“避禍!”楊宗謹感覺好嚴重的字眼。
八賢王看楊宗謹不相信,重申道:“真的是避禍,如果不是為了避禍,誰會為你小子來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
“讓八賢王見笑了,隻是……何至於此啊!”楊宗謹道。
“這裡麵的奧秘,你就不懂了。其實不隻是我,就連龐太師也是為了避禍。”八賢王語重心長的說道。
原來太後在鏟除了丁謂一派勢力以後,開始正式臨朝聽政。她的野心可以用一件小事看出來,一次宮中把給皇帝的龍袍不小心做大了。太後不僅不責罰,甚至故意穿在自己的身上,向宮女們展示。
最後是郭槐用“非天子不可著禦用之物”的理由,說服太後放棄穿龍袍。
楊宗謹沒想到郭槐會說這種話,有點大跌眼鏡的感覺。
八賢王道:“楊宗謹啊,人心是複雜的。就像你時而溫和行事,時而霹靂手段一樣的道理。”
“王爺教訓的是。”楊宗謹抱拳道。
八賢王又道:“太後重用王欽若和錢惟演這些人,對於皇帝一係就大力打壓。就連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陳琳,也因為一言不慎而被迫為先帝守陵。”
“有鑒於此,龐太師故意選擇離開汴梁。而我也隨他離開,故意留給太後發揮的空間,你懂其中的用意嗎?”八賢王反問楊宗謹。
楊宗謹一怔,繼而笑道:“你們是要太後感到自己的行事棘手,而不會再過分的迫害皇帝一係的人馬。”
“正是這個道理。”八賢王道,“物極必反,就是這個道理。”
楊宗謹和八賢王一路閒聊,轉眼到了楊宗謹住的地方。
李媗之早早得知八賢王要來家裡做客,特地命下人將整個院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還騰出一間上房給八賢王住。
八賢王看到煥然一新的院子,不禁點頭:“楊宗謹你有個很厲害的夫人。”
楊宗謹立馬遜謝:“全是我嶽父的功勞,而不是在下。”
八賢王哈哈大笑。
李媗之上前道:“啟稟八賢王,屋子已經收拾好了。請八賢王入住,暫且在簡陋的宅子入住。”說著話,到一邊讓出一條路。
八賢王道:“本王微服到此,不必鋪張浪費。有這樣一塊清幽的地方,已經非常好了。”看迎接他的人群裡有他熟悉的董秋荻,卻不見他的乾女兒趙福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