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主簿等在豐樂縣令羽翼下為非作歹的縣衙幕僚,最是害怕自己沒有來得及把檔案銷毀乾淨。被楊宗謹這樣一嚇,再也在家裡坐不住。
次日一早,主簿很早就到縣衙。
他以為自己來的最早,沒想到在縣衙正堂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是楊宗謹。
楊宗謹同樣看到主簿匆忙的身影,主動打招呼:“足下可真慢,本提刑在此恭候多時了。”
主簿略吃一驚,立馬鎮定下來,從容應道:“小吏平常都是這個時候到縣衙,三十餘年沒有間斷。”
“哦?”楊宗謹站起身來,故意繞著主簿轉了一圈道:“不知道主簿找的是誰治的病,竟有如此神效。剛過去一天,居然就好了。”
主簿尷尬的笑了一笑:“小吏隻是偶感風寒,吃了一劑藥就好了許多。聽說提刑在縣衙翻找材料,出於為朝廷著想的目的,小吏有責任來助提刑一臂之力。”
楊宗謹點頭道:“如此甚好,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主簿心頭竊喜,以為楊宗謹上當了。便在主動引著楊宗謹往檔案室走,邊走邊介紹豐樂縣這三十年以來,他所知道的事情。
雖然句句都在說“豐樂縣”,但在楊宗謹聽來卻是通篇正確的廢話。
沒有一句是關於豐樂堰決堤之事。
楊宗謹也不看主簿給他的檔案,直接問道:“豐樂堰決堤之時,你在哪裡?”
“豐樂堰決堤?”主簿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小人當時在家中休息,也是聽到百姓奔走才知道豐樂堰竟然決堤。”
緊接著,主簿痛心疾首的罵道:“小人與前任縣令共事兩年有餘,斷然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滿臉愧色。
楊宗謹並不深究,又問道:“你可知豐樂縣令和誰在豐樂堰決堤之前交談過。”
主簿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
“小人確實不知道。小人在此地三十餘年,侍奉過十一位縣令。每一位縣令的親信都是師爺,而不是小人。”
“前任豐樂縣令的師爺呢?”
“不知道。從事發之後,他便消失不見了。”
楊宗謹不置可否,等主簿說完,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上麵清楚的寫著一些內容。
主簿瞄到內容,臉色瞬間變了。
原來自己不是前來設法把楊宗謹導入正軌,而是被他請君入甕。
楊宗謹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在這些年的糧食賑災中,偷偷拿了多少的好處,全在這上麵寫著呢。”
主簿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卻不敢立即承認。
楊宗謹繼續道:“這得感謝潘中嶽,他雖然被捕一句話沒說,但是他自作聰明的做法卻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於是有人把賬目往來交了一部分出來,雖然無法找到幕後黑手卻足以抓住你的罪證。”
“提刑大人!”主簿撲通一聲跪在楊宗謹麵前。
楊宗謹凝視著他,故意不說話。
主簿道:“小吏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和他們同流合汙就沒辦法立足。小吏也是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說。”
楊宗謹坐到凳子上,繼續聽他後麵怎麼說。
主簿屈膝向前,拉著楊宗謹的衣角,求饒道:“求提刑大人看在小吏已經年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小吏一馬。”
“放過你?”楊宗謹騰地站起來,“你問問地府那些無辜亡魂,他們有沒有機會像你一樣開口,高呼自己是冤枉的。”
主簿瞬間無語了。
楊宗謹繼續道:“你知道這些卻不說,等到事發了之後再說,這叫自首嗎?這叫做沒辦法!”
“大人真不肯饒小人一命。”主簿聲音漸冷。
楊宗謹回頭看著主簿:“你想乾什麼?”
主簿突然從袖子裡拿出一瓶毒藥,仰著頭就要喝下去。
楊宗謹阻止也來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李媗之一個瞬步到主簿的身後,果斷把他給拍暈了。
主簿暈倒在地,手中的裝滿毒藥的瓶子從手中滑落,滾在地上。裡麵的毒藥全部流了出來,刺啦刺啦的冒著氣泡。
楊宗謹擦了一把冷汗,跌坐在凳子上麵喘氣。
董秋荻和趙福霖也從房梁上下來,來到楊宗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