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公堂兩側站著表情嚴峻的衙役,上方坐著七八名朝廷大員,他們身著各式品級的官服。
包括龐太師作為代表的主考官,王敬臣作為代表的監考官和朝廷派來的禮部大員等朝廷大員。主審官是京兆府尹李諮,今天由他負責審理一眾作弊的科舉考生。
而楊宗謹則站在堂內,負責從旁協助李諮。
有他在,李諮心裡踏實不少。
李諮一拍驚堂木。
衙役把一眾在考場抓住的科舉考生帶到了公堂上,個個身負重重的枷鎖,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古代科場舞弊是重罪,輕則發配充軍,重則砍頭示眾。戴重枷還是因為他們的罪名沒有被確定,先給他們一個教訓。
這叫「先聲奪人」。
他們吃過苦頭就不會亂說,乖乖的招供。
衙役見到有人不跪,衝著這幫不跪的科舉考生嗬斥道:“跪下,給老爺磕頭。”
有人不跪,瞪著衙役質問:“憑什麼他可以站著審問我們,卻讓我們跪著?”
這些人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楊宗謹。
衙役又嗬斥:“豈有此理,竟敢在公堂上公然咆哮。”
那些人還是不跪,不僅不跪還振振有詞:“我這是據理力爭!昨日的搜查隻搜查我們,他卻例外,這不公平。”
李諮聽了,問道:“公平?你們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嗎?”
有人隨口答道:“知道。”
“真的知道?”
“真的知道。”
李諮一拍驚堂木,喝道:“你們如果真的知道就不會在公堂上公然咆哮,科場舞弊者,從重治罪。我且問你們這些站著的人,誰沒有作弊?”
他們不說話了。
衙役立刻用廷杖將那些沒有跪的人,打倒在地。
那些考生個個都是寒窗苦讀的讀書人,幾時受過這樣的罪,紛紛疼得齜牙咧嘴。
李諮開始審案,他問道:“你們作弊的物品被搜了出來,告訴本官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這批考題?”
“宋揚。”“張碩。”
他們幾乎異口同聲說出這兩個人的名字,不帶猶豫。
李諮眉頭一皺,看向楊宗謹。
楊宗謹示意他繼續下去。
李諮又問道:“那麼……又是在哪裡買的試題?”
“高升聚。”“兩個人上門兜售,我們抵不住誘惑就買了。”
他們又是這樣回答,完全一模一樣。
“確定是這樣?”
“確定。”
李諮左右環顧,不慌不忙的問道:“你們都承認是在宋揚和張碩手裡買的試題,這件事可否願意在供狀上簽字畫押?”
“願意!”
他們爭先表態。
一名衙役捧著一張紙並文房四寶到了他們麵前,讓他們簽字畫押。
個個用各種姿勢簽字畫押,臉上表情都痛得扭曲了。
李諮很有耐心的等他們畫押完畢,然後看向旁聽的眾朝廷大員,說道:“剛才的情形,列位都看到了,不知有什麼意見沒有?”
在座以龐太師官位最高,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龐太師推脫不過,隻好道:“一切都以京兆府尹判決為準,我等無有異議。”
“好。”李諮一拍驚堂木,向楊宗謹問道:“楊宗謹你曾經是京畿路提點刑獄公事,你有什麼話要說?”
剛才質疑楊宗謹的人,瞬間懵逼。
估計他們根本不知道楊宗謹還乾過這個差事,麵麵相覷。
楊宗謹道:“根據剛才考生們的說法,他們說宋揚和張碩有賣試題的可能,這個推論表麵上看是成立的。”從袖子裡拿出兩份宣紙,上麵寫的都是考題。
當眾打開給在場所有人看一眼後,呈送到李諮麵前的桌案上。
“這是從他們屋裡搜出來的,東西就夾在他們經常讀的書裡。”楊宗謹介紹完出處,接著說道:“但這有兩個問題,值得思考。”
李諮慎重的把證物交給了師爺,存檔保管,然後說:“請講。”
“第一,販賣試題的錢財,去了哪裡?”楊宗謹突然轉身問考生:“你們花多少兩銀子買的?”
“八十兩”“一百兩”“九十兩”
答案不儘相同。
王敬臣眉頭一皺,開口道:“楊宗謹你是想突然襲擊,借著問價格的名義在套他們的話吧?”
楊宗謹兩手一攤:“我有嗎?我隻是問他們價格,想得出一個結論而已。”
“什麼結論?”
“不管他們賣多少錢,這些銀子到底在哪裡?我們搜查他們的房間時,絲毫沒有發現那些銀子和銀子有關的存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