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迪粗略的翻了一眼,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的合上賬本,不敢再看。
李媗之關心道:“父親,為什麼臉色這樣難看?是不是這本賬冊有問題!”
“沒……沒事!”李迪說這話時,額頭上的汗直冒。
眾人一瞧,都不信。
楊宗謹擔心道:“會不會是賬本上麵塗的有毒,還請把手伸過來,我給你好好的把脈。”
“不用。”李迪還是搖頭。
眾人這下不解。
楊宗謹想要翻看賬本,卻被李迪攔住:“不行。這本賬,你不能看。”
“嶽父大人!朱公遲的死因,很有可能和這本賬有關。如果不給看的話,叫我怎麼查案?”楊宗謹追問道。
“這……”李迪猶豫不決。
楊宗謹懂了:“這本賬一定關係重大,以至於讓嶽父都感到害怕。”仔細一想,接著分析道:“能讓嶽父感到害怕的隻有宮裡的事兒,江寧一帶的榷場是宮裡來的劉公公把關,難道……”
李迪很清楚楊宗謹的推理能力,隻好承認道:“沒錯。這本賬目就是劉公公和朱公遲私下的走賬,金額觸目驚心。朱公遲幾乎所有的家私,幾乎都是……都是為朝廷、為宮裡在忙活。”
屋內一片嘩然。
楊宗謹皺眉道:“這可就麻煩了。都知道朱公遲之死,以及江南目前的狀況。如果我們不深挖下去,難保不鬨出亂子。如果深挖下去就事關宮裡,關係到宮裡就是聯係到皇帝。”
李迪道:“所以我們要十分謹慎,不能輕易做出給我們乃至整個案子都感到麻煩的事情。”
此時,楊宗謹向李迪邁出一步。
李迪後退一步。
“你要做什麼?”李迪問。
“把賬目拿出來!”楊宗謹伸出手來。
“不行!這個賬目到了你的手裡,事情就會越鬨越大。江南都會被攪亂,這本賬不能讓你掌管。”李迪態度同樣堅決。
“宮裡宮外一片混亂,誰都不清楚這個劉公公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要為這個還搞不清楚身份事情,而自我設限。”
“萬一是呢?萬一劉公公是太後的人。你應該知道你已經讓太後勢力幾次受挫,不要再玩火。觸怒太後,對你沒有好處。”
“那是政治,與我無關。我隻要案情的真相,幫助嶽父擺脫眼前的危機。做不做官對我來說不重要,隻要嶽父把東西交給我。”
“不行!”
翁婿對峙,李媗之這個做女兒的,就沒有插話的機會。
看他們越對峙言辭越激烈,李媗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突然,蕭笑身如鬼魅,閃到李迪的身後點了他的穴道。
“蕭笑!”李媗之急叫,“你要乾嘛?”
“你們太麻煩。”蕭笑從李迪手裡拿過賬本,直接扔給楊宗謹,“接著兄弟。”
賬本在空中劃出弧線,朝著楊宗謹飛來。
楊宗謹卻站著不動,任由賬本砸在身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也沒有撿起。
其他人都沒有動手,他們知道這個局麵插手等於火上澆油。
蕭笑大吃一驚:“兄弟你乾嘛呢?”
“給我嶽父解開穴道。”楊宗謹道。
“你把賬目拿在手裡,我再解開。”蕭笑不肯。
“大哥,幫我把嶽父的穴道解開,求你啦。”
蕭笑一怔,惱怒道:“算我白費心思。”解開了李迪的穴道,氣得站在門口,雙手抱臂看著他們。
李迪在解開穴道瞬間,就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賬本,握在手裡。
楊宗謹看著他,一言不發。
片刻後,李迪歎氣道:“賢婿啊,你為什麼非要這個賬本?”
楊宗謹抱拳道:“嶽父。以前你總勸我要小心謹慎,不要胡作非為。後來,我們一起經曆了狸貓換太子案。這才發現,一直逼我們的人從來不是彆人而是自己。他們高高在上,使用各種手段阻擾辦案,理由往往隻一句‘朝廷體麵’。”
李迪沉默著,認真聽楊宗謹說下去。
楊宗謹繼續道:“但是罪犯往往就是利用朝廷體麵為他們遮羞,抵擋住一波又一波的明槍暗箭。經曆曲曲折折才能找到真相,如果稍微不用力,真相就沒有了。”
“你也知道,那為什麼還要賬本。”李迪反問道。
“因為我終於想明白了,人命大於天!”楊宗謹眼神一凜,“我身為查案人員,如果顧忌這個又顧忌那個,終究一事無成。”
李迪身軀一震,眯著眼睛看楊宗謹。
楊宗謹誠懇的說道:“請嶽父把賬本給我,我一定要徹查這件案子。為朱公遲,為朱駿之死討個公道。還有那些到現在為止還被忽悠待在家裡,想摘茶又不敢摘的茶農討個公道。”
李迪聽到這裡,仰天長歎。最終,把手裡的賬冊交給了楊宗謹。
不是單手遞過來,而是雙手捧著交給楊宗謹。
楊宗謹撲通一聲跪下,雙手舉過頭頂,從李迪手裡接過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