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點了點頭。
周殿臣終於放心的閉上眼。
“哥!”一聲淒厲的哭聲在荒野上響起。
楊宗謹蹲下身子,看到周殿臣的右手始終捂在地上,便把他的手挪開。隻見凹凸不平的地麵上寫著一個“亠”不像是字,倒像是某個字的偏旁部首。
“這是什麼意思呢?”楊宗謹在心裡仔細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定論。
趙福霖也注意到了,猜測道:“會不會是沒寫完?好像也不對,他剛才看上去似乎很有氣力的樣子。”
楊宗謹意識到這個時候討論這種話題,十分的不合時宜。連忙咳嗽一聲,提醒趙福霖旁邊還有個傷心人。
趙福霖也知道自己錯了,下意識的看向周殿青。
隻見周殿青怒目圓睜,一副要殺人的表情。還以為是周殿青介意她剛才的話,下意識的往楊宗謹身後挪了挪步子。
楊宗謹知道周殿青不是,便道:“令兄之死十分可疑,暫且不去討論。咱們應該趕緊回去周家堡,或許還來得及。”
周殿青一言不發,抱起已經涼了的周殿臣飛身上馬,然後揚起馬鞭,拍打馬,一溜煙跑遠了。
楊宗謹連忙叫上趙福霖,他們也上馬,緊追著周殿青。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周家堡。
江陵城內,某處豪宅。
龐太師已經脫去身上的常服,換了身居家服,沒有戴帽子,雪白的頭發盤在頭上,隻插了根木簪子固定發髻。
他的臉上無喜無怒,隻有淡淡的擔心。
這種擔心,源自於那次科場舞弊案。
封天涯站在他的身旁,十分恭敬。屏住呼吸,同樣一聲不吭。
片刻後,龐太師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封天涯的說道:“你說那東西落入了楊宗謹的手裡,老夫還有拿回來的機會嗎?”
擅長察言觀色的封天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龐太師話音落下,大概一分鐘後,緩緩地道:“以屬下膚淺的看法,答案是‘不能’。”
“嗯?”龐太師看向封天涯,眼神如刀。
封天涯恭敬的低下頭,既不告罪,也不惶惶。
龐太師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和周天宇雖然師出同門,但是老夫更欣賞你。在老夫麵前敢說真話,又不廢話。”
“麻煩的是公主摻和在裡麵,難以‘精準’的分開。”封天涯言下之意,如果要搶奪的話很可能和惠國公主正麵相碰,那樣會非常麻煩。
龐太師聽懂了,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必須保護公主,否則太後那裡不好交代。”
太後和龐太師已經形成了新的利益同盟,那是因為八賢王是皇帝那邊的人。如果自己不站在太後這邊,就會被皇帝和八賢王聯手吞下。
畢竟自己隻是皇帝的“老丈人”,而八賢王卻是皇帝最信任的“趙家人”。
因此儘管自己的女兒是皇帝的貴妃,也不妨礙自己和太後聯盟。那麼太後的女兒惠國公主就是龐太師的維護對象,不管惠國公主心裡向著誰。
這是態度,是龐太師向太後表明自己維護同盟利益的態度。
封天涯卻道:“太後真的會讓公主從中作梗,破壞太師的計劃嗎?”
“答案是不知道。但老夫心裡很清楚一旦楊宗謹插手此事,就算是沒有公主,我們也很難從他手裡奪走那東西。”
“蕭笑!”
“你打得過他嗎?”
“未曾嘗試,但是不妨一試。”
“大可不必如此。你以後有的是機會較量,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既然那東西已經浮出水麵,就不能再藏著掖著,必須儘快找出來。”
“明白了。”
話音剛落,封天涯已經消失在屋裡。
龐太師扭頭看著封天涯剛站過的地方,猜測道:“王家和孟家手裡的令牌到底去了哪裡?會不會是襄陽王又或者是林府尹拿去了?如果是襄陽王,倒是意料之中。萬一是林誌遠呢?”
他在屋裡徘徊,糾結不已。
而在他剛待過的周家堡,已變成了一堆廢墟。
火依舊燒著,隻是已經不是很大。
周家堡本身並不大,占地不算遼闊。大火一燒,在風的借助下,眨眼的功夫就是一片火海。
等楊宗謹到的時候,那裡的火勢減弱了不少。
“父親……奶娘……”周殿青不顧自身的安危,在大火形成的廢墟裡狂奔,發了瘋似的尋找活口。
但是她最終失望了。
周家堡上下共計百餘口,無一生還。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望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趙福霖問道:“到底是什麼人下這麼重的手,非要斬儘殺絕。”
楊宗謹歎息道:“來頭果然不小,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