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府的院裡也安靜下來了。
突然從主樓裡傳來奶媽的驚叫聲:“少爺、少夫人,你們快來看看吧,小少爺這是怎麼啦?”
內院的窗戶裡紛紛亮起了油燈光。
奶媽引著李柬之和夫人馮氏急匆匆地跑進了李孝基的房間。
李孝基安靜地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馮氏撲到他身上,摸他的手,摸他的臉,呼喚著:“兒子,兒子……”
李柬之本來是想把披著衣服穿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抓過兒子的手,吃驚地說:“涼了?”他伸手又試兒子的鼻息。
馮氏緩過神來,問道:“你說什麼?”
“昨天還能吃能喝的,怎麼……這會兒身體都涼了。”
馮氏發瘋地衝他吼著:“你胡說!什麼涼了……”
“夫人,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
馮氏失聲哭了起來:“我的兒子,他沒有涼……你走開,走開!”用拳頭捶李柬之的心口。
李柬之摟住馮氏的肩膀,她已經哭成淚人,喃喃地說:“一定是我前世作了孽,這是佛祖給我的報應,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懲罰,是對我的懲罰!”
“彆這樣。”李柬之安慰她,“我相信會有辦法的……會有的……”
這時,李媗之趕了過來。她見到躺在床上沒了氣息的李孝基,驚道:“楊宗謹還沒回來嗎?”
“他去了哪裡?”馮氏驚訝的問道。
事到如今,李媗之也不再隱瞞:“他去找‘八子’要解藥,已經去了一天。”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八子’個個心狠手辣,妹夫怎麼可能輕易和他們達成交易呢。”李柬之心中糾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楊宗謹回來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到李孝基的身旁,把一粒藥丸塞進李孝基的嘴裡。然後拿出一枚銀針,直接用在李孝基的手指上。
等了大概幾分鐘,李孝基動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叫了聲:“疼。”
“哎呀,小少爺喊疼。”奶媽驚喜的叫道。
楊宗謹立刻抽了銀針。
馮氏急忙撲到李孝基的床邊,摸他的臉,又有溫度了,喜極而泣。
李柬之也十分高興,他看著楊宗謹道:“妹夫……多謝你。”
楊宗謹起身,來到李柬之麵前,歎了口氣道:“有件事,我不得不說。孝基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想要徹底活命,需要我們的配合。”
“什麼配合?”李柬之急忙問。
楊宗謹看了眼周圍,閉口不言。
“走,去見父親。”李柬之拉著楊宗謹的手走了。
李媗之留下來安慰馮氏,同時也保護他們。
剛才事情發生的時候,李迪並沒有過來,他待在書房,穩坐釣魚台。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李迪一直沒有坐下。
見到楊宗謹和李柬之一起過來,李迪放心的坐在椅子上,顯得很威嚴。
他們一進來,李迪就問:“事情辦妥了?”
楊宗謹道:“辦妥了。不過,對方不肯給完全的解藥。”
“他們要你做什麼?”
“要去一趟,平峰寺。”
李迪和李柬之不由得對視一眼,吃驚不已。
平峰寺在群山峻嶺之間,紅牆金瓦,氣魄雄偉。
大殿裡金碧輝煌,佛像高聳,成片的油燈像隨風起伏的滾滾麥浪一樣壯觀,照亮了殿內的每個角落,和尚們有的在打坐,有的在料理器物。
楊宗謹陪著李媗之進來,她手裡端著一盞大油燈,走到每一盞酥油燈前她都停了下來,往裡麵逐一添燈油。
她看著佛像,好像有很多話要訴說,眼中充滿了祈求。
添完了酥油,李媗之又跪在佛前虔誠地磕起長頭,她俯身下去,五體投地,起身,站立,再俯身下去……周而複始。
楊宗謹望著李媗之如此投入地拜佛,他的心也隨她的身體起起伏伏,不能平靜。憐憫之心、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他心裡也明白,李媗之這是在為他們一家祈福,多災多難的家人,以及正處在風口浪尖的李家。
楊宗謹此來是帶有目的,禮佛隻是借口。因此他沒再看下去,扭身對秋意濃耳語了幾句,離開了。
繞過莊嚴肅穆的大殿,穿過供奉群佛的二殿,來到了布道場,和尚們正在辯經,場麵熱烈。他見多平峰寺主持站在法台前,於是雙手合十繞過辯經的和尚,朝主持而去。
主持也看到了楊宗謹,他笑容滿麵的迎接楊宗謹。
楊宗謹到了後,先是獻上一包銀兩,主持掂了掂重量,轉手交給身邊的小和尚。
主持調笑地說:“施主,你闊了,怎麼樣,做有錢人的感覺不錯吧?”
“主持,您取笑我了。”
“施主啊,在佛的眼中不分眾生,隻有我佛。你帶著目的來,還給了香油錢,目的不單純啊。”
“主持果然聰明智慧,我的確是有目的。”
“你要見她?”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