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婦幼保健院婦產科診室、走廊、新生兒科。謠言風波平息後的一周
一周過去，醫院走廊裡關於“菊花風暴”的竊竊私語終於漸漸平息。護士長張姐雷厲風行起草的官方聲明、莉莉在全院護士大會上聲淚俱下的檢討、以及院長辦公室的嚴厲態度，像三劑猛藥，迅速遏製了謠言的蔓延。雖然偶爾還能捕捉到一兩道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但至少，沒人再敢在公開場合議論那張照片和那些不堪的猜測了。
吳德的生活似乎回歸了“正常”。他依舊穿著熨帖的白大褂，胸前口袋彆著那支刻字的筆，準時出現在診室、手術室、病房。隻是，細心的人會發現，他眉宇間那份曾經的輕鬆調侃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專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與人交談時，目光會下意識地停留更久，似乎在確認對方眼中是否還藏著那些荒謬的聯想。內心os：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清白’二字，掙回來可真難。）
實習醫生陳小雨的變化則更為明顯。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走路時習慣低著頭，儘量避免與人對視。在診室裡，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跟在吳德身後，隻做最基礎的操作，問最必要的問題，多餘的話一句不說。那份初來時的朝氣和求知欲，仿佛被那場風暴吹散了。內心os：吳老師一定很討厭我吧……都怪我……）
這天上午，吳德正在診室給一位孕晚期的準媽媽做常規檢查。陳小雨站在一旁，手裡捧著記錄本，眼神卻有些飄忽。
“胎心很好，140次分，很有力。”吳德收起胎心監護儀的探頭，溫和地對孕婦說，“血壓也正常。繼續保持現在的飲食和運動習慣，放鬆心情，等待寶寶發動就好。”
“謝謝吳醫生！”孕婦感激地笑著，“有您在，我就放心多了！您不知道，上周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我看了都氣死了！您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
“咳！”吳德輕咳一聲，打斷了孕婦的話，臉上保持著職業微笑，“謝謝您的信任。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專注眼前，寶寶的健康最重要。”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陳小雨把頭埋得更低了，手指緊緊攥著記錄本的邊緣。
孕婦離開後，診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吳德整理著桌上的病曆，眼角的餘光瞥見陳小雨那副鵪鶉樣，心裡歎了口氣。內心os：這孩子……被嚇得不輕。）他放下筆，轉過身，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和：“陳醫生。”
“啊？吳老師！”陳小雨猛地抬頭，眼神裡帶著一絲慌亂。
“上周的事，跟你沒關係。”吳德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認真，“你隻是恰好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謠言止於智者，清者自清。不要讓它影響你的學習和工作狀態。婦產科需要的是冷靜、專業、有擔當的醫生，不是畏首畏尾的膽小鬼。”
陳小雨愣住了，看著吳德眼中那份坦蕩和鼓勵，鼻尖突然一酸，眼眶瞬間紅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頭：“嗯！我知道了，吳老師！謝謝您！”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護士長張姐探進頭來，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笑意：“小吳，小雨，新生兒科那邊，上周你接生的那對雙胞胎姐妹，情況穩定，今天可以出院了。家屬特意過來，想當麵感謝你，還帶了……嗯……帶了點東西。”
吳德和陳小雨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吳德點點頭：“好，我們這就過去。”
新生兒科病房外，雙胞胎的父母早已等候多時。看到吳德和陳小雨走來，夫妻倆激動地迎了上來。
“吳醫生！陳醫生！太感謝你們了！”雙胞胎父親緊緊握住吳德的手，聲音哽咽，“那天要不是您那麼冷靜果斷，我老婆和孩子……真不敢想！現在她們都好好的！您看！”他側身讓開，身後的嬰兒車裡，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寶寶正安靜地睡著，小臉紅撲撲的，像兩個熟透的小蘋果。
雙胞胎母親也紅著眼眶，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吳德：“吳醫生，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有這個……”她又拿出一個稍小一些的、同樣精致的禮盒，遞給陳小雨，“陳醫生，那天你也辛苦了！謝謝你！”
陳小雨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阿姨，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拿著拿著！”雙胞胎母親不由分說地把禮盒塞進陳小雨懷裡，又轉向吳德，“吳醫生，您一定要收下！這是我們全家人的一點心意！”
吳德看著手中沉甸甸的禮盒，再想想醫院的規定，有些為難。內心os：又是禮盒……上次林薇薇那個還沒處理呢……）他剛想婉拒，雙胞胎父親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連忙補充道：“吳醫生您放心！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一點吃的！給兩位醫生補充點營養！絕對不違反規定！”
吳德和陳小雨這才鬆了口氣，道謝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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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診室，陳小雨小心翼翼地拆開自己的禮盒。裡麵是兩盒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和一張手寫的感謝卡，字跡娟秀，充滿了真摯的感激之情。她看著卡片，又看看旁邊嬰兒車照片上那對可愛的寶寶，心裡暖暖的，連日來的陰霾似乎被驅散了不少。內心os：原來……當醫生是這樣的感覺……真好……）
吳德也拆開了自己的禮盒。裡麵除了同樣精美的巧克力和感謝卡，還有一個……一個造型極其獨特的手工陶藝品？
那是一個小小的、圓潤的、像花苞又像果實的東西，用暖黃色的陶土燒製而成，表麵光滑溫潤，帶著手工特有的質樸感。它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一個深色的木製底座上，旁邊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麵寫著：
【贈：吳德醫生】
【感謝您為我們帶來‘生命的果實’】
【願您的心也如這陶藝，溫潤堅韌，孕育希望】
沒有菊花！沒有卡通！沒有歧義！隻有一份充滿藝術氣息和生命寓意的感謝！
吳德拿起那個小小的陶藝品，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他看著那個象征著“生命果實”的造型，再看看卡片上溫暖的文字，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心田，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和那絲殘留的寒意。內心os：生命的果實……溫潤堅韌……）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吳老師，這是什麼呀？好特彆！”陳小雨湊過來，好奇地看著那個陶藝品。
“是家屬的心意。”吳德輕聲說，將陶藝品輕輕放在辦公桌一角，那個咧嘴大笑的菊花藥瓶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這個溫潤的“生命果實”。“一個很好的寓意。”
陳小雨看著吳德臉上那抹難得的、發自內心的柔和笑意，也開心地笑了。她感覺那個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吳老師又回來了。
就在這時，吳德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薇薇發來的微信：
【吳醫生，聽說那對雙胞胎出院了？家屬送了什麼好東西呀？好奇表情）】
【對了，我爸說李樂那個奇葩設計師真的把包裝改了！新包裝巨醜無比！但巨正經！保證不會再有誤會了！笑哭表情）】
【還有……那支筆，好用嗎？沒被我爸沒收吧？偷笑表情）】
吳德看著信息，目光落在桌角那個溫潤的陶藝品上，又低頭看了看胸前口袋裡的筆。他拿起手機，第一次沒有感到抗拒或無奈，而是帶著一種平靜的心情回複：
【筆很好用，謝謝。】
【家屬送了一個陶藝，很溫暖。】
【新包裝……醜點好，安全。】
發送完信息，他抬起頭，正好看到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桌角那個小小的“生命果實”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暈。
內心os：風波總會過去，生命自有其堅韌與美好。婦產科男醫生這條路，再難，也得走下去。畢竟，還有那麼多‘生命的果實’等著被守護呢。）
他拿起那支刻著“fortinghands”的筆，翻開一份新的病曆，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診室裡，隻剩下這份專注的寧靜，以及窗外隱約傳來的、新生命嘹亮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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