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板，不過你這也是花錢來的，”曲然善解人意地說，“你白送我，你不搭上了嗎？”
“我二十塊錢來的，”老板說了實話，“看你這麼年輕就琢磨著賺錢，哎，像你這樣懂事的孩子太少了，是你的吃苦精神感化到我了，希望這隻金牛能給你帶來財運。”
老板心裡清楚這個男孩沒有說實話，是老江湖了，啥看不出來。
“老板，”曲然答應說，“我明兒送你一份盒飯吧，嘗嘗我的廚藝，把你這兒具體地址給我，我請快遞員送過來。”
“請我吃盒飯？”老板趣問道。
“嗯，我得請你嘗嘗我做的飯菜，”曲然也很直率，“算是還你的人情，我不能白要你的東西。”
拿著那隻金牛，歡歡喜喜跑回家，好像請到一個鎮符，它會保佑他買賣順遂，日進鬥金。
說話算數，第二天中午，曲然請外賣員給那個老板送去一份盒飯，還把他的電話號碼留在包裝盒外，注上一行文字：老板，吃著好吃不好吃，請給我回個短信，以便我加以改進。
放假期間，全天接單，使得曲然瘋狂勞作，訂單用戶相對穩定，有時還會有機構批量訂餐，一次下單就是上百份。
整整一個多月，忙得他常常忘記吃飯，收入也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賺了近兩萬塊錢，開學前一天，他做了一桌好吃的，宴請他的“幫工”，每人還發個紅包。
一個假期，夏依凡都是上午九點來曲然家，或是幫著摘菜，或是幫著洗菜，或者幫著裝盒，乾得相當嫻熟。
一般是下午兩點半，曲然會給鄭寶珍補課，曲爽和夏依凡也跟著聽，有時兩個小時，有時一個小時，之後曲然會睡上半小時。
這段時間韓奶奶住在曲然家，有的菜她也會上灶操作，做出來的味道不比曲然做的差。
開學了，該上高二年級，果真夏依凡休學了，班級裡的同學也都知道她得了血病，每到公休日，學校休息，她會到曲然家。
由於一到休息日她就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曲然他家的親戚，女孩挺有眼力見，常幫曲然搭把手，順便也可以問問學習上的事。
這天周六，一早就下雨，中雨規模，下單訂餐的特彆多，鄭寶珍把她媽也叫來幫忙，分工明確，緊張而有序，宛若流水線。
忙活一氣，把午間的訂餐都答對完，到下午一點所有飯菜都賣出去，連他們自己吃到飯菜都沒有，
鄭寶珍媽煮了熗過麵條，一人吃了一碗，吃完坐著聊天，話題圍繞考大學而展開，三個女孩袒露心扉。
曲爽說她要學音樂專業，當個小學音樂老師，鄭寶珍的誌向是土木工程，將來當工程師，夏依然則要攻讀數學，也是要當老師，最低得在中學。
“曲然，”鄭寶珍媽想聽聽他的理想，“你要學什麼？”
“阿姨，我不考大學，”曲然說得直截了當，“我現在這樣拚命賺錢，隻想供妹妹上大學，我爸媽都沒了，我不賺錢，誰也念不了大學，先保妹妹能念上。”
“你學習那麼好，不考大學不太可惜了嗎？”鄭寶珍媽惋惜地說。
“小然，你不是說說玩到吧？”韓奶奶疑惑的問。
“奶奶，我說的是真的，”曲然坦誠地說，“我想掙幾年錢，我不想因為沒錢受憋，我隻能把妹妹上大學的錢賺夠，好的學校學費都不低，交不上學費，學是上不了的，跟人家說沒錢不好使。”
“不上大學會耽誤你的前程，”鄭寶珍媽擔憂地說。
“我不這麼看，”曲然振振有詞地說，“阿姨，奶奶，你們可能已看到了，現在就業很難，很多大學生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去送外賣和快遞，還有的自己擺攤謀生，他們當初都懷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現實給他們無情的打擊，上了大學又怎樣？到頭來都得為了生存而奔忙，從生存的角度，跟學曆是沒有關係的，我不上大學，能自食其力就是王道，上了大學，畢業連飯都吃不上，就是悲哀，靠彆人可憐嗎？閒著的人多了是，哪麼幸運會輪到你。”
“小然，你也未免太悲觀了吧？”韓奶奶開解說，“不過考上大學，家裡沒錢也是念不起的，從這點上看，你想賺錢也是對的。不過，奶奶能幫上你，你上學的學費，奶奶給你出，你就可以和你妹妹都去上大學了。”
“不可以的，奶奶，”曲然嚴肅地說，“我要靠自己，我要自立，彆人給你撐傘，不能撐一輩子，到頭來還得自己行，彆人幫你可以是一時，不能永遠指靠不放，能過得好，不一定非要有個好學曆。奶奶，我還會去上大學，隻是不是高三畢業時。”
“我跟我哥說了，他去上大學，”曲爽稚嫩而堅定的說，“我不去，這幾年賺的錢夠他上大學用的，我一個女孩，上不上大學都無所謂。”
至於曲然該不該上大學，還是一個沒有定論的問題，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對於他要放棄考大學都懷有惋惜。
人都走了，曲爽來到哥哥房間，又磨嘰他是否考大學的事。essingith!我逗你玩呢！）”
“什麼？”曲爽莫解，“哥哥，你跟我甩英語乾嘛，我沒聽懂。”
“我也是剛從抖音上看的，意思是‘我逗你玩的呢！’，現學現賣，你不要把我說的當真，興許到高三畢業高考時，我們攢夠錢，咱倆就都能上大學了。還有一句話——eareonouron.我們得靠我們自己！）”
從那天跟妹妹說了這句英語——“eareonouron.”，這句話就成為曲然今後人生的座右銘，至死不渝。
不過曲然也很困惑，還有兩年才高中畢業高考，那時候有可能就賺了不少錢，繳納上大學的費用綽綽有餘，那麼還要放棄高考嗎？
這個問題，思考過後，一直縈繞在曲然腦際，像是粘在腦海中，無時無刻都在向他發問。
錢固然重要，倘若有了上學的錢，真的要改變自己的原來想法，人不能太固執了。曲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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