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推車上堆滿紙人,“小白”二字清晰可見。
瘦削小販,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幾乎不動,聲音卻傳出,“上路了,一兩銀子燒一個。”
旁邊糖人小販,手指沾滿五顏六色糖漿,笑眯眯靈活勾勒出“吃小白”!
遊走的糖葫蘆小販,茅草杆子上也寫了“小白”兩個大字,大聲招呼,“來一串小白的骨頭,甜得很,粘掉你的牙!”
手指捏得嘎嘣脆,楚白鼻子差點沒有氣歪,“這就是給雪狼取名小白的原因?”
“還順杆子爬嗎?”
眉角微揚,印雪柔若有所指,“看清楚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
楚白苦笑,“城內居民的情緒,好像是刻意調動,眼前這三個家夥最可疑,眼神之間有交流!”
“有點眼力勁,不過還不夠!”
嗬嗬一笑,印雪柔提醒,“用心感受,記住對地脈波動的感受!”
感受?
楚白恍然大悟,怪不得入城前,印雪柔要相助他對地熊氣提純,又進行提點。
看來就是借用他對地脈波動的了解,通過觀想大笨熊,以熊站立行走的姿勢,感受三個小販的動向。
三個小販刻意調動城民的情緒,不會這麼湊巧,像是有預謀一樣。
否則,他這個廢太子的死,不會傳得這麼快。
甩開步伐,晃動手臂,以熊走的姿勢感知,那種微弱的地脈波動,頓時湧入腦海。
賣糖葫蘆小販的腳步最輕,調製糖人的小販腳步最重,那個紙糊小販的腳步最為穩當。
地脈波動的沉重反饋,都不如印雪柔,應該是他們的境界比印雪柔低,而且低不少。
三人看似走向不同的方位,但卻是圍著一個地方打轉。
抬眼望去,迎風飛舞著三個大字——萬花樓。
瘦子的話在耳邊回響,明明他以前沒來過黑石城,楚白嘀咕,“是青樓的名字都一樣?還是每一個城池都有一座萬花樓?”
“進去!”
印雪柔腰肢扭動,回頭嬉笑,“聽聽那說書人到底說些什麼?”
“師父,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去這種地方不合適吧!”
楚白想攔,青樓人多眼雜,難免有人會認出他。
“怎麼?你擔心為師被人搶?”
拋來白眼,印雪柔腰肢擺得猶如弱風拂柳,“關心為師,那就趕緊修煉,彆學你爹,我不是師姐,不喜歡虛頭巴腦這一套。”
“好心當作驢肝肺!”
跨進萬花樓,楚白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扶牆,印雪柔在門外就已經聽到的東西,他進入裡麵才能聽到。
可那個說書人到底說的什麼鬼?
編排廢太子,也不能這樣編排才是。
金絲楠木屏風前,說書人搖頭晃腦,折扇輕搖,好像他親眼看見一樣,“小白潛入勾欄聽曲,與老鴇打得火熱,非要摟著親嘴……”
台下哄堂大笑,煞有其事。
糖葫蘆小販走進來,大聲回應,“我在王城賣過糖葫蘆,看到小白上街,雙眼在女子胸前遊離,當街搶了好幾個,嚇得我帶著娘子連夜就跑。”
“尼瑪,能不能說點人話?”
堂堂大楚王朝的嫡係太子,竟然被編排成這個樣子?
哪怕隻說小白,可誰都知道那說的就是廢太子。
偏偏那些人還聽得有滋有味,跟隨起哄。
果然每個世界都是一樣,越是這種香豔的事情,越是勾人興趣。
楚白抬頭四顧,暗自嘀咕,“如果真是那樣,原主怎麼到死還是一個處男?”
“咚…咚咚…”
蔥白手指敲響桌麵,印雪柔眉心挑起,眉角笑得凝成了花,“看看,那是不是你?”
順眼望去,楚白眼前飛過幾頭烏鴉,腦門子瞬間一黑,“我就那個熊樣?”
畫中青年男子黑紅蟒袍加身,頭束墨冠,雙眼一大一小,半塌鼻梁之下露出一口大黑牙,半邊臉上不是麻子就是疹子。
怎麼看,都與他沒有半分相似。
“這就是小白,你們說這副模樣,出來見人不是惡心人嗎?”
說書人折扇收攏,敲響身前桌板,“這個鬼樣子,連狼都看不過去,啃得他屍骨全無,讓他沒臉弄臟我們大楚王朝的地!”
“就這點水平?”
轉頭看向眾人,紛紛鼓掌喝彩,楚白搖頭發笑,“這樣的編劇,在我打工的城市估計都得餓死。”
“咦,心境調整這麼快?”
微微頷首,細長睫毛輕顫,指尖撥弄流蘇,印雪柔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把自己當作了局外人。”
什麼局外人?
他本來就是局外人,又不是真正的廢太子。
何況,想到擠在破小老房子的父母,他就提醒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去。
憋屈,需要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