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紅色提示框像一道猙獰的傷口，【星海科技】四個字帶著冰冷的重量砸在每個人心頭。實驗室裡空氣凝滯，服務器低沉的嗡鳴仿佛被無限放大，震得人耳膜發脹。
李明猛地向後一靠，椅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眼球乾澀，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那行觸目驚心的溯源結果，指尖無意識地在布滿油膩的鍵盤上抽搐。胃裡翻騰著一股酸澀的灼燒感，混合著被窺視、被針對的冰冷寒意。
張浩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像受傷的野獸。他一把抓起桌角那個半舊的扳手，金屬冰冷的觸感暫時壓下了掌心沁出的黏膩冷汗。他手臂肌肉繃緊，青筋虯起，幾乎要將扳手捏變形，目光凶狠地掃視四周，仿佛敵人就藏在那些冰冷的機器後麵。
王磊縮在角落，牙齒不受控製地磕碰著，發出細碎的噠噠聲。他用力抱緊自己，指甲深深掐進胳膊的皮肉裡，試圖用疼痛壓下那陣從脊椎竄上來的、令人窒息的恐懼。呼吸變得淺而急，肺部像被無形的手攥住。
陳默的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落在窗外。那輛黑色的轎車依舊沉默地蟄伏在街對麵，像黑暗中潛伏的毒蛇，與屏幕上那個名字遙相呼應。他下頜的線條繃緊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隻有喉結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
他走到服務器前，伸出手，指尖掠過那些粗糙的、學生們親手焊接的接口和散熱片。金屬的微涼，混合著長時間運行散發的溫熱，形成一種奇異的觸感。這粗糙的造物，凝聚著心血和突破，此刻卻成了被覬覦的靶子。
“李明，”他的聲音平穩地切開凝滯的空氣，像手術刀劃開緊繃的皮膚，“截取攻擊特征碼，反向編織追蹤蠕蟲，優先級：隱藏，滲透。”
李明猛地一個激靈，像是被電流通過。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手指本能地懸停到鍵盤上方，但一絲猶豫仍殘留在顫抖的指尖。“老師……那是星海……他們的防禦……”
“他們的防火牆，三年前版本存在一個未公開的日誌溢出漏洞。”陳默打斷他，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如同“水是濕的”這樣簡單的事實，“利用它，繞開核心防禦。代碼結構參照第七代混淆算法，節點動態跳躍。”
實驗室裡一片死寂。隻有陳默平靜的話語在回蕩。李明瞳孔驟然收縮，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度震驚下的亢奮。三年前的未公開漏洞？第七代混淆算法？這些名詞他隻在一些頂級的、語焉不詳的安全論壇瞥見過隻言片語！老師怎麼會……
沒有時間追問。一種近乎本能的信任壓倒了所有疑慮。李明的手指猛地落下，敲擊聲再次響起，卻不再是之前的慌亂，而是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銳利的精準。屏幕上的代碼以驚人的速度流淌，構建著無形的矛。
“張浩。”陳默轉向那頭壓抑著怒火的年輕公牛。
張浩猛地抬頭，赤紅的眼睛看向陳默，握著扳手的手指關節泛白。
“門口，守著。”陳默的目光掃過實驗室那扇不算結實的木門，“任何人不準靠近。包括‘老師’。”
張浩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鼻翼翕張，噴出粗重的氣息。他沒有絲毫猶豫，重重點頭，像一尊鐵塔般挪到門後，將扳手橫在身前，全身的肌肉都處於一觸即發的備戰狀態。他那簡單的頭腦裡，此刻隻剩下一個清晰的指令：守住這裡。
“王磊。”陳默的聲音讓角落裡的身影哆嗦了一下。
王磊抬起頭，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驚恐。
“記錄。”陳默指向一台處於監控模式的副屏，“所有數據流波動，所有異常信號，毫秒級。害怕，就盯著屏幕，彆抬頭。”
王磊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爬跑地撲到那台電腦前，手指顫抖卻死死握住鼠標，眼睛幾乎要貼到屏幕上，將所有的恐懼都轉化為對跳躍數據的病態專注。呼吸似乎順暢了一些。
陳默自己則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李明側後方，目光沉靜地落在主屏幕上那不斷生成的複雜代碼上。他沒有動手操作，卻像一座沉靜的山，鎮住了所有翻騰的暗流。實驗室裡隻剩下鍵盤急促的敲擊聲、服務器風扇的嗡鳴、和張浩靠在門板上沉重的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漸由墨黑轉為灰藍。那輛黑色轎車依舊沒有動靜。
突然，李明的屏幕上一個綠色的光點猛地亮起，隨即開始在一個複雜的網絡拓撲圖上快速移動！
“進去了！”李明的聲音因為極度緊張和興奮而嘶啞，後背瞬間被汗水濕透，“繞過第一層……正在穿透內部隔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磊記錄的手指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筆。張浩的耳朵豎起著，警惕地捕捉著門外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綠色的光點在一個節點處徘徊了片刻，似乎遇到了阻礙。李明的額頭滲出更多汗水，手指速度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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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衝突……需要動態調整密鑰……”他喃喃自語，語速飛快。
“左移三位，熵值增加零點五。”陳默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