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正偉像活在夢裡。
清晨的操場總能看到他的身影。以前體育測試八百米都要拚儘全力的他，現在能輕鬆繞著四百米跑道跑二十圈，呼吸依然平穩，甚至能聽見跑道旁柳樹葉子舒展的細微聲響。有次校田徑隊訓練，他無意識跟著跑了幾步，竟把隊裡最快的短跑選手甩在身後，那選手瞪著他，像是見了鬼。
“你小子偷偷練過？”張胖子啃著包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正偉單手舉起宿舍的鐵皮衣櫃，“這玩意兒少說三十斤，你以前搬個書箱都喘。”
正偉放下衣櫃，指尖還殘留著金屬的涼意。他沒敢說實話，隻含糊道：“可能是最近作息規律，身體變好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從那天夜裡開始，他的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
圖書館裡，他能看清斜對麵書架最高層《甲骨文合集》的書脊編號，連研究員老師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竹簡刻痕，他裸眼就能辨認；食堂排隊時，排在隊尾的他能聽見前幾排同學討論的選修課答案，連隔壁桌情侶壓著嗓子的悄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最詭異的是，他偶爾能看到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微的光點，像塵埃，卻又帶著淡淡的暖意，在他身邊盤旋時，會讓他渾身舒暢。
“這到底是什麼……”正偉躲在古籍閱覽區的角落，指尖劃過《抱樸子》的書頁。書裡提到“人在氣中，氣在人中”，說天地間充滿了可供修行的“氣”，可就在最關鍵的“引氣入體”章節，書頁被人硬生生撕了下去，隻剩下參差不齊的紙茬。
他又翻出《山海經》，那些描述“神人”飛天遁地的段落旁，有人用紅筆批注“荒誕不經”，墨跡新得像是剛寫上去的。更奇怪的是，他記得導師的私人藏本裡有關於“昆侖煉氣士”的記載，可去找時，那幾頁已經不見了，導師隻含糊說“可能被蟲蛀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些地方……”正偉捏著書頁的手指微微發顫。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巧合。就像有人故意在掩蓋什麼，把所有關於“異常”的線索都掐斷了。
晚上回宿舍，他鎖上門，打開電腦搜索“煉氣”“修行”“氣感”。網頁加載半天，跳出來的全是“封建迷信”“偽科學”的科普文章，稍微沾點邊的論壇鏈接，一點擊就顯示“404錯誤”。
他不死心，想起之前在古玩市場聽到的“玄學論壇”，憑著模糊的記憶試了十幾個網址，終於登上了一個叫“山海秘聞”的小眾論壇。論壇裡人不多，帖子大多語焉不詳，樓主們用“那個東西”“特殊能力”“圈裡人”之類的暗語交流。
正偉注冊了個新賬號，發了個帖子：【求助：最近能看到光點，力氣變大，是怎麼回事？】
帖子發出去半天，隻有幾個回複：
【樓主醒醒，該吃藥了】
【釣魚帖？舉報了】
【小心點，這種事彆在網上說】
最後一條回複來自一個叫“青衿”的id，後麵還附了個私信邀請。正偉猶豫了一下，點了通過。
青衿：【你看到的是“氣”，最好彆聲張。】
正偉：【氣？真的有這種東西？】
青衿：【彆問太多，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想了解，就去看《周易參同契》，找民國版的，注意看第三章注腳。】
消息發過來沒多久，青衿的頭像就暗了下去，再發消息，顯示“對方已拉黑你”。
正偉盯著屏幕上的“《周易參同契》”，心臟怦怦直跳。他立刻在學校圖書館的數據庫裡搜索，果然找到了民國版的掃描件。第三章的注腳裡，用蠅頭小楷寫著一行字：“氣行周天，始於丹田，常人被鎖，唯血脈覺醒者可破。”
“血脈覺醒……”正偉猛地想起那塊墨玉，想起夢裡的金色符文。難道自己的變化，和“血脈”有關？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墨玉被他貼身戴著，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暖意。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書桌上的古籍上，那些被撕毀的書頁仿佛在無聲地呐喊。
正偉關掉電腦，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空氣中的光點在黑暗中格外明顯，像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他既興奮又恐慌——興奮的是，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恐慌的是，這個世界被層層掩蓋，背後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阻止任何人靠近真相。
“不管是什麼，我總得弄明白。”他攥緊拳頭，指尖的光點聚得更密了些。
而他不知道的是，宿舍樓下的香樟樹上，周彤正靠在枝乾上，手裡的能量探測器屏幕上，代表“氣”的綠色光點正圍繞著正偉的窗戶盤旋，形成一個微弱的光暈。她看著那扇亮著燈的窗戶，眉頭微蹙——這覺醒速度，比家族記載的任何一個“血脈者”都要快，太紮眼了，恐怕已經被三族的眼線盯上了。
夜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提醒著什麼。正偉的探索之路，才剛剛開始，就已經布滿了看不見的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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