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頂部的石鐘乳“劈啪”斷裂，帶著尖銳的呼嘯砸向地麵。張教授被金色光柱裹在中央，背後的翅膀已被灼燒得焦黑，卻仍在瘋狂扇動，試圖掙脫束縛。他的嘶吼聲混著岩石碎裂的轟鳴，在溶洞裡回蕩，像困獸最後的悲鳴。
“陣法要塌了！”周彤拽著正偉的胳膊，柴刀在她手裡劇烈震顫——剛才張教授引爆啟靈陣核心的瞬間，一股毀滅性的氣浪順著石柱蔓延，十二根巨石柱已經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最東側的石柱頂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碎石像暴雨般砸落。
正偉的目光掃過崩塌的祭壇，突然定格在石台邊緣——那裡嵌著塊半尺見方的青石板，石板上的符文完整無缺，比柱身的紋路更清晰，邊角還刻著個小小的“皇”字，與他玉佩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等等！”他甩開周彤的手，踉蹌著衝向石台。腳下的地麵正在開裂，剛才張教授站立的位置已經陷成個丈許寬的深坑，黑色的霧氣從坑底翻湧上來，帶著股焚儘一切的灼熱。
“不要命了？！”周彤驚呼著追上去，柴刀劈碎塊砸向正偉頭頂的落石，火星濺在她手背上，燙出個紅印。
正偉撲到石台前，指尖剛觸到青石板，就被燙得縮回手——石板像被燒紅的烙鐵，符文在高溫下泛著金紅的光，仿佛有生命般跳動。他咬咬牙，調動丹田的氣包裹手掌，再次按上去，這一次，石板竟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粘在他掌心。
“起！”他低喝一聲，氣勁順著手臂湧入石板，嵌在石台上的邊緣發出“哢嚓”脆響，整塊石板被硬生生撬了下來。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突然閃過更多畫麵：青石板嵌入昆侖雪山頂的凹槽，人皇印在石板上方緩緩轉動，三族的哀嚎從深淵中傳來……
“快走！”周彤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肩膀被塊墜落的碎石砸中，疼得幾乎抬不起胳膊，卻仍死死攥著青銅劍，用身體護住正偉的後背。
正偉抱著青石板轉身，才發現身後的石階已經塌了大半，僅剩下條狹窄的通道，還在被不斷掉落的石塊蠶食。他將石板塞進背包，背起周彤就往通道衝，靴底踩在發燙的岩石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放下我……”周彤在他背上掙紮，卻被他摟得更緊。
“閉嘴！”正偉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強硬，“你要是死了，誰給我帶路去昆侖？”
他的話讓周彤愣住了，隨即眼眶一熱，滾燙的淚滴落在正偉的脖頸上，混著他奔跑時滲出的汗水，帶著股鹹澀的暖意。
溶洞中央的光柱徹底失控，金色與黑色的氣流瘋狂絞殺，張教授的慘叫聲漸漸微弱，最終被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吞沒——啟靈陣的核心爆炸了。十二根石柱轟然倒塌，掀起的氣浪追著兩人的背影，將通道最後幾米的岩壁震得粉碎。
正偉抱著周彤撲出洞口的瞬間，身後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他回頭望去，那座藏著千年秘密的山洞已經被滾落的巨石徹底掩埋，鬆樹林被氣浪掀得倒伏一片，隻有幾縷黑煙從石縫中鑽出來，很快被山風卷散，仿佛從未有過什麼祭壇。
“他……他被埋在裡麵了？”周彤趴在正偉肩頭，聲音發顫。
正偉沒有回答，隻是抱緊她往鬆林深處跑。他知道張教授未必會死——神族的生命力遠超凡人，但至少暫時構不成威脅。現在最危險的，是聞訊趕來的三族搜索隊。
果然，跑出沒多遠，就聽到山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吆喝聲。透過枝葉的縫隙望去，穿紅色馬甲的搜索隊員正舉著武器往山上衝，為首的幾個妖族已經顯出半獸形態，利爪在樹乾上留下深深的劃痕。
“往西邊跑！”周彤突然指著左前方，“那邊有片‘迷魂林’，裡麵的瘴氣能乾擾氣息探測，是我小時候跟爹打獵時發現的。”
正偉立刻變向，踩著厚厚的鬆針往迷魂林衝。周彤在他背上指路，哪裡有隱藏的陷阱，哪裡能繞開搜索隊的視線，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清晰。快到林邊時，她突然拽住正偉的衣領：“等等！把這個塗上。”
她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裡麵的墨綠色藥膏正是出發前準備的防蛇蟲藥，此刻卻被她抹在兩人的手腕和脖頸上：“這藥能掩蓋活人的氣息，混著瘴氣，三族的探測器分辨不出來。”
剛鑽進迷魂林，一股濃鬱的白霧就湧了上來，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三尺。空氣裡彌漫著股甜膩的香氣，吸入肺裡卻帶著股涼意，正偉的丹田氣團輕輕一顫，自動形成層屏障，將瘴氣擋在體外。
“你的道體果然能防瘴氣。”周彤的聲音從迷霧中傳來，帶著絲慶幸，“跟著我走，踩我踩過的腳印，彆碰那些開紫花的草——那是‘醉魂草’，聞多了會產生幻覺。”
正偉跟著周彤的腳步聲在霧中穿行，腳下的落葉腐爛得發黑，踩上去像陷進淤泥裡。偶爾有白色的瘴氣飄過，能看到霧中隱約有影子晃動，周彤說那是被瘴氣困住的鳥獸亡靈，不用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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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和吆喝聲漸漸消失了。周彤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棵兩人合抱的古樹：“到了，這是迷魂林的中心，三族的人不敢靠近。”
正偉扶著周彤靠在古樹的樹乾上，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白得像紙，嘴唇毫無血色，肩膀的傷口已經被汗水浸透，血漬在深色夜行衣上暈開一大片。“你怎麼樣？”他急忙從背包裡翻出療傷的藥膏，想給她處理傷口。
“沒事……”周彤按住他的手，指腹冰涼，“先看看你拿的石板。”
正偉這才想起背包裡的青石板，趕緊取出來。石板上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符文在霧氣中泛著淡淡的金光，“皇”字印記格外清晰。周彤伸出指尖輕輕觸碰，符文突然亮起，在兩人麵前的霧氣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影像——
那是片雪山，山巔矗立著座巨大的石碑，石碑上的凹槽形狀正好能容納這塊青石板。石碑周圍站著許多人影，穿著古樸的戰甲，手裡握著與周彤那柄相似的短劍，為首的老者腰間掛著塊玉佩，與正偉的玉佩一模一樣。
“是昆侖……”周彤的聲音帶著顫抖，“我家族的古籍說，人皇印就藏在昆侖雪山頂的‘封天碑’裡，隻有集齊三塊刻有完整符文的石板，才能打開碑上的機關。”
正偉的心猛地一跳：“這是其中一塊？”
“嗯。”周彤點頭，指尖劃過石板邊緣，“你看這裡的缺口，明顯是從整塊石碑上鑿下來的，應該是上古人族為了防止石板落入三族手中，特意藏在不同的遺跡裡。”
就在這時，迷魂林外突然傳來幾聲尖銳的狼嚎，緊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脆響。周彤的臉色微變：“是妖族的‘風行者’，他們在跟神族的人吵架。”
正偉屏住呼吸，果然聽到霧外傳來說話聲，一個尖利的嗓音在喊：“張教授的信號消失在這附近，肯定是被那兩個人類小子殺了！我們必須搜進迷魂林！”
另一個冷硬的聲音反駁：“長老有令，迷魂林的瘴氣會乾擾神族的感知，不準擅入！等魔族的人來了再說！”
“哼，你們神族就是膽小！”
“你說什麼？！”
很快，外麵就傳來打鬥的聲響，夾雜著妖氣和神氣的碰撞。周彤和正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慶幸——三族果然互不信任，現在反而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
正偉重新將青石板收好，拿出藥膏，不由分說地撕開周彤的衣袖。傷口比想象中深，邊緣已經有些發黑，顯然被張教授的神族力量侵蝕了。他將手掌貼在傷口上，調動丹田的氣緩緩注入，溫潤的氣流湧入，周彤疼得悶哼一聲，眉頭卻漸漸舒展了。
“你的氣……比之前更精純了。”她看著正偉專注的側臉，霧氣在他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像落了層霜。
正偉笑了笑，沒說話。他能感覺到，自從握住青石板後，體內的氣團就變得更加凝實，對力量的掌控也更自如了，仿佛這塊石板不僅藏著秘密，還能滋養他的道體。
迷魂林外的打鬥聲漸漸平息，三族的人似乎暫時達成了和解，開始在林外布防。周彤靠在樹乾上閉目養神，呼吸漸漸平穩，肩膀的傷口在正偉的氣療下已經開始結痂。
正偉抱著青石板坐在她身邊，聽著霧中若有若無的亡靈低語，突然覺得這場逃亡並不狼狽。至少，他們拿到了關鍵的石板，知道了下一個目標是昆侖，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活著，還能並肩前行。
古樹的樹乾上滲出些透明的汁液，滴落在石板上，發出“嗒”的輕響，像在為他們計數。正偉知道，迷魂林裡的安寧隻是暫時的，三族的搜索不會停止，前路的昆侖雪山必然更加凶險。但隻要這塊刻著人皇印記的石板還在，隻要身邊的人還在，他就有勇氣走下去。
霧氣漸漸濃了，將兩人的身影籠罩在古樹周圍，像給這段暫時的休憩，籠上了一層溫柔的保護色。而在迷魂林外，三族的搜索隊已經拉起了封鎖線，一場更大的圍獵，正在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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