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聚靈陣被臨時改造過，原本平整的帆布上，周彤用朱砂重新繪製了十二道符文，呈環形圍繞著陣眼。符文的線條比尋常更粗，裡麵摻了正偉的三滴指尖血，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隱隱與陣眼的靈石共鳴。陳博士的能量裝置就架在符文圈中央——那是個用廢舊微波爐變壓器、雷達天線和基因測序儀零件拚湊的怪物，金屬外殼上纏滿了導線，像隻張牙舞爪的機械蜘蛛。
“確定要選我？”磊子搓著手，在符文圈外踱來踱去，工裝褲的褲腳沾著早上搬運設備時蹭的油汙。他昨天聽說要找“對氣有微弱感知”的實驗體，第一個舉手報名，此刻看著那嗡嗡作響的能量裝置，喉結忍不住滾了滾，“要不……還是找石頭再來一次？他上次不是挺順利的嗎？”
“石頭是自然覺醒的邊緣體質，你不一樣。”陳默正在調試裝置的頻率旋鈕，眼鏡片反射著屏幕上跳動的波形，“你的基因檢測顯示，抑製因子處於半活躍狀態，對能量頻率的敏感度是普通人的三倍，而且……”他瞥了眼磊子手腕上的紅繩，那是小時候正偉給他編的，裡麵纏著一縷人皇殿的木屑，“這玩意兒幫你擋過三次暗襲，說明你和‘氣’的緣分不淺。”
周彤將最後一道符文的收尾線描實，直起身時朱砂筆在指尖留下一點紅痕：“符文陣能緩衝能量衝擊，裝置功率也調到了安全閾值的七成，就算失敗，最多就是暈過去，不會有生命危險。”她頓了頓，補充道，“我會全程盯著，一旦有異常，立刻切斷能量。”
正偉走到磊子麵前，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玉瓶，裡麵裝著半瓶澄澈的液體：“這是用聚靈陣靈氣和皇道之氣凝練的‘靈液’，等會兒覺得撐不住了就喝一口，能護住你的心脈。”
磊子接過玉瓶，攥在手心，突然咧嘴一笑：“行吧，誰讓咱是兄弟呢！要是我覺醒了啥厲害本事，以後就不用你們護著了，我罩著你們！”他拍了拍正偉的肩膀，大步走進符文圈中央，盤腿坐下，“來吧，博士，讓我看看你這破機器到底行不行！”
陳默深吸一口氣，按下裝置的啟動鍵。
“嗡——！”
能量裝置發出刺耳的轟鳴，雷達天線開始旋轉，射出一道淡藍色的能量束，籠罩住磊子全身。符文圈的朱砂線瞬間亮起，十二道符文依次閃爍，將能量束壓縮成一道金色的光繭，穩穩裹住磊子。正偉站在符文圈外，運轉《人皇經》，將皇道之氣源源不斷地注入裝置——他的掌心與裝置的能量接口相貼，能清晰地感覺到氣脈順著導線流淌，與裝置的電流交織成一股奇異的暖流。
“頻率穩定在14.2赫茲，抑製因子開始分解……”陳默緊盯著屏幕，手指懸在緊急製動鍵上方，“磊子，感覺怎麼樣？”
“有點……熱……”磊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能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毛孔往裡鑽，像無數條小蛇在血管裡遊走，所過之處，肌肉又酸又脹，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舒泰。手腕上的紅繩突然發燙，裡麵的木屑仿佛活了過來，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與那股暖流漸漸融合。
周彤的目光落在符文圈上，十二道符文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她注意到代表“聚氣”的符文亮度在減弱，立刻從懷裡掏出備用的朱砂筆，蘸著自己的指尖血周家血脈能強化符文效力），快速在符文旁補了三道輔助線。
“好了點……”磊子的聲音平穩了些，他試著按照正偉教的法門深呼吸，竟真的感覺到那股暖流在隨著呼吸起伏，“哎？我好像能抓住它了！”
屏幕上的波形開始平穩，金色曲線穩穩地停在14.3赫茲的刻度上，普通人類血液樣本曾出現的抑製因子分解跡象，在磊子的基因圖譜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演——灰黑色的抑製因子像冰雪消融般化開，露出下麵隱隱發光的金色序列。
“成功在望！”陳默的聲音帶著激動，“再堅持五分鐘，等序列激活到30，就算初步覺醒了！”
就在這時，意外突生。
能量裝置的外殼突然冒出黑煙，雷達天線的旋轉速度驟然加快，射出的能量束猛地暴漲，淡藍色瞬間變成刺眼的白色！符文圈的朱砂線開始劇烈閃爍，代表“鎮靈”的符文突然炸裂，一道狂暴的能量衝擊波朝著磊子胸口撞去！
“不好！變壓器過載了！”陳默驚呼著去按製動鍵，卻發現按鈕失靈了——導線因電流過大融化，粘連在了一起。
“呃啊——！”
磊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白色能量束像根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渾身皮膚發紅。剛剛還溫順的暖流瞬間變得狂暴，在他體內橫衝直撞，金色序列被衝擊得劇烈顫抖，邊緣甚至出現了斷裂的跡象！他想喝靈液，可手臂像被灌了鉛，根本抬不起來，眼前陣陣發黑，意識正在快速模糊。
“正偉！”周彤的聲音帶著急切，她手中的朱砂筆已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符文圈上，試圖重新穩定陣形，可狂暴的能量不斷衝擊著符文，剛補好的線條瞬間就被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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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偉眼神一凜，不再通過裝置傳遞能量，而是直接催動《人皇經》，將皇道之氣凝聚成一道金色的氣流，順著符文圈的脈絡逆行而上！這是極其冒險的做法——能量裝置的電流與皇道之氣性質相悖，強行逆行等於用肉身硬抗電流衝擊，他的手臂立刻傳來一陣麻痹的刺痛，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人皇·引！”
正偉低喝一聲，眉心的人皇印虛影亮起，金色氣流突然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那道狂暴的白色能量束，硬生生將它往回拽！兩種能量在裝置裡劇烈碰撞，發出“滋滋”的響聲，火花四濺，裝置的外殼被震得不斷剝落碎片。
“周彤！改‘坎’位為‘離’，‘震’位加三道鎖靈紋！”正偉的聲音因劇痛有些發顫，卻異常清晰。他在逆行能量時，已摸清了紊亂的根源——裝置的能量輸出頻率因過載跳到了18赫茲，必須用符文陣強行將其拉回14.3赫茲。
周彤沒有絲毫猶豫，指尖鮮血淋漓，在“坎”位符文上快速塗改，將代表水的波浪紋改成代表火的火焰紋；又在“震”位旁連畫三道交叉的鎖鏈紋。符文圈的光芒猛地一暗，隨即爆發出更亮的金光，十二道符文重新流轉起來，像十二道枷鎖，死死鎖住了狂暴的能量。
“就是現在！”正偉抓住這個間隙，將更多的皇道之氣注入磊子體內。這次的氣流不再狂暴，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金絲，溫柔地包裹住那些橫衝直撞的能量，引導它們順著磊子的經脈緩緩流轉——就像《人皇經》中記載的“以柔克剛，化煞為靈”。
磊子的痛苦嘶吼漸漸變成了沉重的喘息。他感覺到那股狂暴的能量被溫柔地撫平，重新變成溫暖的暖流，隻是比之前更加渾厚。金色序列的斷裂處開始修複，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感從丹田升起，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讓他忍不住想放聲長嘯。
“頻率回14.3了！”陳默終於找到備用的斷電閘刀，猛地拉下。
能量裝置的轟鳴戛然而止，白色的能量束消失，符文圈的金光也漸漸黯淡。防空洞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以及設備冷卻時發出的“滋滋”聲。
磊子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裡再無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亮的銳利。他抬起手，看著掌心——那裡沒有任何傷痕，反而隱隱有層淡金色的光暈。他試著運轉正偉教的法門，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氣流從丹田升起，順著手臂流淌到指尖，輕輕一點，竟在身前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淡淡的漣漪。
“我……我感覺到了！”磊子激動得聲音發顫，他猛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前的酸痛感消失無蹤，渾身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這就是‘氣’？這就是覺醒？”
正偉的臉色有些蒼白，強行逆行能量讓他消耗巨大，手臂上的紅痕還在隱隱作痛，但看到磊子眼中的光芒，他忍不住笑了：“是，你覺醒了。”
陳默撲到基因測序儀前，調出磊子的實時基因圖譜。屏幕上，第24對染色體的抑製因子已分解了近一半，金色序列穩定地散發著光芒，能量波的頻率完美地契合14.3赫茲，比石頭的激活狀態還要穩定。“成功了！是人工激活的成功案例！”陳默激動得語無倫次，“這證明我們的方法是對的！大規模解鎖基因枷鎖，不是空想！”
周彤走到磊子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脈象，確認沒有留下暗傷，才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疲憊卻欣慰的笑容：“恭喜你，磊子，你現在也是‘覺醒者’了。”
磊子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看滿身油汙的能量裝置，再看看正偉發紅的手臂、周彤流血的指尖和陳默激動的淚水，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他沒說什麼豪言壯語，隻是走過去，用力抱住了正偉，又拍了拍周彤的肩膀，最後給了陳默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了，兄弟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防空洞外的天色已經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通風口照進來，落在能量裝置的碎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陳默正在記錄實驗數據，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格外清晰；周彤在清理符文圈上的血跡，動作輕柔得像在嗬護易碎的珍寶；正偉靠在木箱上，運轉《人皇經》恢複體力，皇道之氣的金光與晨光交織在一起；磊子則在一旁試著操控體內的氣，指尖的漣漪越來越清晰。
他們知道，這次實驗的成功，意味著人類對抗三族的戰爭，有了新的武器。基因枷鎖並非不可打破，上古傳承與現代科學的結合，能創造出連三族都無法想象的奇跡。
但他們也清楚，這僅僅是開始。要改進能量裝置，要優化符文陣，要找到更安全的激活方法，要麵對三族越來越瘋狂的圍剿……前路依舊布滿荊棘。
可此刻，看著彼此眼中的光芒，感受著空氣中流淌的希望，他們誰都沒有退縮。因為第一個人工激活的覺醒者已經誕生，這就像一顆投入黑暗的火種，終將燎原。
磊子突然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忍不住大聲宣布：“從今天起，我罩著你們！”
正偉和周彤相視一笑，陳默推了推眼鏡，嘴角也揚起了弧度。防空洞裡的笑聲，與通風口傳來的鳥鳴交織在一起，像是在為這場跨越古今的勝利，奏響最歡快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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