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劉亞豪活得像一個上了發條的陀螺。
白天在機場兢兢業業當他的“螺絲釘”,下班後則化身“萬能修理工”,穿梭在各個老舊小區之間。修家電、通管道、甚至幫人組裝家具……隻要給錢,隻要他能乾,來者不拒。
幾天下來,人瘦了一圈,眼裡的紅血絲更重了,但錢包的厚度增長卻緩慢得令人絕望。
這天下午,他剛結束一台洗衣機的維修,賺了一百五,正準備趕往下一個“戰場”——幫一個老太太修一個據說是古董的座鐘。導航顯示,地點在城西的一個文化創意產業園。
騎著“嘎吱”作響的小電驢趕到產業園,這裡的環境和他平時活動的老破小截然不同。紅磚廠房改造的藝術空間,設計感十足的咖啡館,穿著時髦的年輕人……空氣裡都飄著“文藝”和“昂貴”的味道。
按照地址,他找到了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門口掛著一個極其簡約的木質牌子——“夢回軒藝術沙龍”。看起來逼格很高。
按響門鈴,一個穿著棉麻長裙、氣質溫婉的店員給他開了門。
“您好,我是來修鐘的,跟一位陳奶奶約好的。”劉亞豪說明來意。
“哦,是陳奶奶介紹的啊,她在裡麵等您呢,請跟我來。”店員微笑著引他進去。
沙龍內部更是彆有洞天。燈光柔和,空間開闊,牆上掛著不少水墨畫和書法作品,博古架上陳列著各種瓷器、玉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劉亞豪感覺自己這身沾著機油點子的工裝褲和t恤,簡直是對這裡的“汙染”。
陳奶奶是個很和藹的老太太,正坐在一張茶桌旁,麵前擺著一個看起來確實很有年頭的紅木座鐘。
“小師傅來啦,快幫我看看,這鐘是我老伴兒留下的念想,突然就不走了。”陳奶奶著急地說。
劉亞豪放下工具包,蹲下身,仔細檢查起來。他修東西有個習慣,極其專注,外界的一切都會被自動屏蔽。
他打開鐘表後蓋,裡麵的機械結構非常精巧,但也布滿了灰塵。他先用氣吹和軟毛刷小心地清理,然後拿出放大鏡,一點點檢查齒輪和發條……
就在他全神貫注,試圖找出卡住的關鍵點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而帶著不悅的女聲: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劉亞豪嚇了一跳,手裡的鑷子差點掉地上。他回過頭,隻見一個年輕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這女子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挽起,身姿挺拔,氣質清冷如蘭。她的五官極為精致,像是用工筆畫細細描摹出來的,但眉眼間卻帶著一種疏離感,此刻正微微蹙著眉,看著他和他那一攤工具。
劉亞豪一時間有些愣神。這姑娘的氣質,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蘇婉兒是明豔張揚的太陽,李雪是俗氣的假花,而眼前這位,像是山間的一縷清冷月光。
“我……我是來修鐘的。”劉亞豪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解釋。
“修鐘?”女子目光掃過他放在地上的、沾著油汙的工具包,眉頭蹙得更緊了,“這是乾隆時期的蘇作紅木嵌螺鈿更鐘,很脆弱的。誰讓你動它的?”
她的語氣並不嚴厲,但那種自然而然的居高臨下,讓劉亞豪心裡有點不舒服。
陳奶奶趕緊過來打圓場:“靜書啊,是我找來的小師傅。你彆擔心,亞豪手藝很好的!”
原來這清冷女子叫林夢琪劉亞豪後來才知道),是這家沙龍的老板之一。
林夢琪看了陳奶奶一眼,語氣稍緩:“陳奶奶,古玩鐘表修理需要專業知識和工具,不能隨便找人來的。萬一弄壞了,損失就大了。”
這話聽著有理,但劉亞豪心裡那點不服氣被勾起來了。他可以接受彆人質疑他修飛機以外的能力,但不能接受彆人質疑他的“手藝”和“謹慎”。
“林小姐是吧?”劉亞豪開口,聲音平靜,“鐘表的核心是機械,機械的原理大同小異。我雖然不專修古董,但我知道怎麼對待精密的玩意兒。剛才我已經檢查過了,是第三組傳動齒輪的軸尖有輕微磨損,加上灰塵堆積導致卡滯,不需要更換核心零件,清理上油校準即可。”
他語速不快,但用詞精準,帶著一種技術宅特有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