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金碧輝煌、卻如同煉獄般的宴會廳的。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的提線木偶,憑借著殘存的本能,踉蹌地穿過那些對他投來或好奇、或憐憫、或漠然目光的人群。顧北辰似乎在他身邊說了些什麼,但他一個字也聽不見,耳朵裡隻有自己心臟碎裂後發出的、持續不斷的尖銳鳴響,以及血液冰冷流淌的聲音。
他沒有上顧北辰的車,隻是麻木地、固執地揮了揮手,然後一頭紮進了外麵冰冷的夜色中。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扭曲、旋轉,化作一片模糊而猙獰的光斑。他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著,腳步虛浮,幾次差點撞到路燈或者行人,引來幾聲不滿的嗬斥,但他毫無反應。
冷風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臉頰,卻無法讓他感到絲毫清醒,反而加深了他內心的麻木和空洞。晚宴上那刺眼的一幕,如同用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視網膜上,無論他如何閉眼、搖頭,都無法驅散——孟梵盛裝華服,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笑容明媚,眼神崇拜。
謊言。背叛。利用。
這三個詞,像三把淬毒的匕首,反複地、殘忍地剜刮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以為自己會哭,會怒吼,會崩潰到無法自持。但奇怪的是,極致的痛苦過後,帶來的竟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他沒有流淚,眼眶乾澀得發疼;他沒有嘶吼,喉嚨像是被水泥封住;他甚至感覺不到憤怒,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荒謬。
原來,他傾儘所有、甚至不惜背負巨債去維護的愛情,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他所以為的救贖,是更深的深淵。他所以為的港灣,是吞噬他的漩渦。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雙腿如同灌鉛般沉重,再也無法邁動一步,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憑著肌肉記憶,回到了那個與孟梵同居的、位於老舊小區的出租屋樓下。
抬頭望去,那扇熟悉的窗戶一片漆黑。她還沒有回來。是啊,她怎麼會這麼早回來?她正應該在那個流光溢彩的宴會上,享受著眾人的矚目,依偎著她的“真命天子”。
他機械地走上樓梯,用顫抖的手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內,還殘留著孟梵離開前噴灑的、那款她最近才換上的、價格不菲的香水的味道。這味道曾經讓他覺得迷戀,此刻卻隻讓他感到一陣陣反胃。房間裡的一切,都還保留著她生活過的痕跡——沙發上隨意搭著的披肩,茶幾上未吃完的零食,浴室裡擺放整齊的護膚品……每一件物品,此刻都像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愚蠢和眼瞎。
他沒有開燈,徑直走進臥室,如同一個耗儘電量的機器人,直挺挺地倒在了那張他們曾無數次纏綿、他曾以為承載著幸福和未來的床上。床上似乎還殘留著孟梵的體溫和氣息,但這隻能加劇他內心的冰冷。
他將臉深深埋進枕頭裡,那裡有她常用的洗發水的味道。曾經讓他安心的氣息,此刻卻如同毒氣,讓他窒息。他猛地坐起身,像躲避瘟疫一樣將枕頭狠狠扔到床下,然後蜷縮起身體,雙臂緊緊抱住自己,仿佛這樣才能抵禦那從靈魂深處彌漫開來的、無邊無際的寒冷。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窗外城市的喧囂被隔絕,屋內隻有他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他沒有開手機,不想接到任何人的電話,尤其是顧北辰或者……孟梵。他隻想一個人,待在這片由他自己親手構建、如今卻已化為廢墟的“家園”裡,品嘗這遲來的、血淋淋的真相。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幾個世紀,門外終於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轉動的聲音。
劉亞豪的身體瞬間僵硬,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停滯了。
門被推開,客廳的燈亮了,光線從門縫裡漏進來,在臥室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冰冷的光帶。
腳步聲響起,是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淩亂和……心虛?腳步聲在客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環顧四周,然後,朝著臥室走來。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孟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依舊穿著那身華麗的晚禮服,臉上的妝容雖然依舊精致,卻難掩一絲疲憊和……某種強裝鎮定的慌亂。她看到黑暗中蜷縮在床上的劉亞豪,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在家,而且是以這樣一種姿態。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開臥室的燈,隻是借著客廳透進來的光,站在門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柔、卻掩不住乾澀的語調,開始了她最後的、也是徒勞的表演:
“亞豪?你……你怎麼在家?不是說……和顧北辰去參加晚宴了嗎?”她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平常一樣,甚至帶上一點關心的意味,但那份不自然,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如此清晰可辨。
劉亞豪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他隻是維持著蜷縮的姿勢,背對著她,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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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像一堵無形的牆,讓孟梵感到一陣心慌。她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床邊,繼續著她的台詞,語氣帶著她慣用的、將責任巧妙推卸的技巧:“我……我家裡的事情臨時解決了,我爸媽說不用我回去了……我看時間還早,就……就去找晴萱坐了坐,聊了會兒天……”她試圖用葉晴萱來做擋箭牌,卻不知道這拙劣的謊言在已知真相的劉亞豪聽來,是多麼的可笑和可悲。
依舊是一片死寂。隻有劉亞豪壓抑的呼吸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沉重。
孟梵的心裡越來越沒底。她看著劉亞豪那拒絕溝通的背影,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她的心臟。難道……他知道了什麼?不,不可能!那個晚宴那麼大,他怎麼可能剛好看到?而且,就算看到了,以他對自己的“深情”和“信任”,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再掉幾滴眼淚,他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心軟……
她咬了咬牙,決定加大“表演”力度。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觸劉亞豪的肩膀,聲音帶上了哽咽:“亞豪……你怎麼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怪我這兩天沒好好陪你?我……我也是因為家裡的事心煩,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劉亞豪身體的瞬間,一直如同石像般沉默的劉亞豪,猛地動了。
他並沒有轉身,隻是用一種極其緩慢、仿佛每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的速度,冰冷地、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
“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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