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已下，如同在燃燒的荊棘中趟出了一條路，雖然每一步都帶著灼痛，但方向卻前所未有的清晰。劉亞豪不再允許自己有任何猶豫和退縮。他知道，僅僅在現有的項目框架內拚命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更大的平台，更快的速度，以及……完全屬於自己的主導權。
那個深夜，在出租屋昏黃的燈光下，他對著電腦屏幕上那份被他反複修改、幾乎烙印在腦海中的商業計劃書，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了那個新買的、功能簡陋的手機。
第一個電話，他打給了顧北辰。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那頭傳來顧北辰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尚未消散的睡意：“亞豪？這麼晚，有事？”這個時間點接到電話，他本能地感到一絲擔憂。
“北辰，”劉亞豪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乾澀，但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和堅定，“我有個決定，想跟你說。”
“你說。”顧北辰的語氣立刻變得專注。
“我……我不想再隻是作為一個技術核心，依附在現有的合作框架裡了。”劉亞豪一字一句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我想……我們自己乾。成立我們自己的公司，把項目完全握在自己手裡。我需要……需要你的幫助。”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這沉默讓劉亞豪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怕顧北辰覺得他異想天開，怕顧北辰有家族的顧慮。
然而，顧北辰開口時，聲音裡沒有一絲質疑，隻有一種了然和支持：“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劉亞豪重重地回答，“我知道這很難，風險也大。但我必須這麼做。隻有完全掌控方向，我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技術優勢轉化為市場優勢。北辰，我知道你家裡……如果你有顧慮，我理解，我……”
“說什麼廢話。”顧北辰打斷了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項目是我們一起做起來的，核心技術是你的，我早就想過這條路。你需要我做什麼？”
劉亞豪心中一熱，一股暖流驅散了部分緊張：“啟動資金，注冊公司的流程，還有……前期的一些商務資源。我知道這很難開口，這些……算我借你的，我一定會……”
“打住。”顧北辰再次打斷他，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悅，“劉亞豪，你把我當什麼了？放高利貸的？聽著，我們是兄弟，更是戰友。你要創業，我顧北辰陪你！這不是借，是投資，是合夥！我是股東，明白嗎？”
兄弟……戰友……股東……
這幾個詞，像重錘，敲碎了劉亞豪心中那點可憐的自尊和客套，也讓他眼眶瞬間發熱。他張了張嘴，喉嚨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行了，彆矯情了。”顧北辰仿佛能看到他此刻的樣子，語氣放緩，“明天我去找你，詳細聊。你把計劃書再完善一下。”
掛斷和顧北辰的電話，劉亞豪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勇氣也更足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撥通了第二個號碼——韓夜。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和模糊的笑語聲，韓夜慵懶中帶著不耐的聲音傳來：“喂？誰啊？最好有正事。”
“韓少，是我，劉亞豪。”劉亞豪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
“喲？”韓夜那邊的背景音似乎安靜了一些，帶著幾分戲謔，“劉工程師？這麼晚打電話，是想通了準備請我喝酒賠罪？還是又被你那個寶貝妹妹折騰了？”
“我想創業。”劉亞豪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自己開公司，把智能家居項目獨立出來做。需要啟動資金和……一些人脈資源。我想……向你求助。”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連背景音都仿佛徹底消失了。劉亞豪能想象到韓夜此刻可能挑著眉、一臉玩味表情的樣子。
幾秒後，韓夜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正經：“計劃書有嗎？”
“有。”
“可行性評估做了嗎？”
“初步做了。”
“想讓我投多少？占多少股？”韓夜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精準而直接，瞬間將對話拉到了商業談判的層麵。
劉亞豪早有準備，報出了一個他經過反複核算、自認為比較合理的數字和股權比例。
韓夜在電話那頭嗤笑了一聲，語氣說不上是嘲弄還是彆的：“劉亞豪，你這膽子還是不夠大啊。就這點盤子？夠乾什麼？塞牙縫嗎？”
劉亞豪的心沉了一下。
但韓夜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錢，我可以投，比你剛才說的數，翻個倍。人脈，我也可以給你牽線。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占股百分之十五。”韓夜報出一個數字，比劉亞豪預想的要高，但並非不能接受，“而且，公司的法律、財務這塊，得用我指定的人。不是信不過你，是信不過你這愣頭青容易被人坑。怎麼樣？乾不乾？”
劉亞豪幾乎沒有猶豫：“乾！”
韓夜那邊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裡帶著幾分真實的愉悅：“可以啊劉亞豪，總算有點魄力了！行，這事我韓夜摻一腳！記住了，咱們這是合作，是投資，彆跟我提什麼借不借的，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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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韓夜的電話，劉亞豪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但心臟卻在胸腔裡有力地跳動。最後，他撥通了陳默的號碼。
陳默的電話背景音比韓夜那邊還吵，他似乎正在某個夜場玩得正嗨，接到劉亞豪電話很是意外：“姐夫？！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
劉亞豪言簡意賅地重複了自己的意圖。
陳默在電話那頭嗷嗷叫了起來：“創業？！開公司？！牛逼啊姐夫！帶我一個！必須帶我一個！錢我雖然沒夜哥和北辰哥多，但我也能湊點！算我一股！以後哥們兒出去也能吹牛逼，說自己是科技公司股東了！”
他的反應簡單直接，充滿了江湖義氣般的熱情，甚至沒問具體要投多少錢，占多少股。
劉亞豪心中暖流湧動，他鄭重地對陳默說：“好！算你一股！具體情況，明天我們和北辰、韓少一起詳談。”
放下手機，劉亞豪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久久無言。短短半個小時，他完成了人生中或許是最重要的一次“融資”。沒有複雜的談判，沒有苛刻的條款，有的隻是兄弟之間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他們不說“借”，隻說“合作”，是“投資”，是“合夥”。他們用最直接的方式，維護了他那點可憐又脆弱的自尊，也給了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勇氣和底氣。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為彆人打工的技術員，也不再是依附於合作框架的參與者。他是創業者，是這家即將誕生的、凝聚了他和兄弟們心血與期望的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之一。
前路依舊未知，挑戰隻會更多。但他身後，站著他的兄弟。
這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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