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走出警局時,暮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城市,警局門口的白熾燈在夜色中投下慘淡的光暈。
沈靜攏了攏單薄的外套,懷裡的小傑正睡得香甜,睫毛在路燈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姐,車在那邊。”沈昊接過警務人員遞來的文件袋,指了指停在樹下的車輛,張峰已經提前跑去發動了車子。
就在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突然從石柱後撲了出來。劉母穿著洗的發白的深色短袖,臉上掛著皺紋,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發出悶響。
“靜靜!”老人枯瘦的手指抓住沈靜的衣角,指甲縫裡還沾著菜上的泥土“你看在孩子的麵子上...算媽求你的了……”
嘶啞的哭聲驚醒了小傑,孩子茫然地眨著眼睛,
沈靜感到懷裡的孩子突然繃緊了身體。她迅速將小傑塞進弟弟懷裡,動作輕柔,“先帶他上車”
沈昊接過外甥時,注意到孩子把臉深深埋進自己肩頭,小手攥得發白,他轉頭目光帶著擔心的看著姐姐,
“放心,沒事的”沈靜撫平被拽皺的衣擺,聲音像結冰的湖麵。直到確認弟弟抱著孩子走遠,她才轉身麵對仍在啜泣的老人。
沈昊抱著小傑上車,但是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姐姐站的位置。
警局門口的燈光照亮兩人的身影,劉母還在持續的說著“他就是太在乎你們了...不知道怎麼表達好了...有些極端,他會改的”
“用刀來表達在乎?”沈靜突然笑了,笑的很是嘲諷“那看守所就是他最好的歸屬,裡麵有和他同類的人”
沈靜彎腰扶起劉母,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劉母突然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你不能這麼狠心!他要是留了案底,小傑以後考公務員都...”枯枝般的手指在沈靜腕上勒出紅痕。
“阿姨”沈靜一根根掰開那些手指,觸感像在剝開乾枯的樹皮“現在要追究他法律責任的不是我,是檢察機關,你有這時間還是去找個好律師吧”
沈靜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車門關上的瞬間,小傑突然從沈昊懷裡探出頭:“奶奶...哭...”
“孩子,有些眼淚,是鱷魚的眼淚。”
透過車窗,她看見老人仍站在原地,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像棵即將枯死的老樹。
“走吧”沈靜按下車窗控製鍵,夜風與往事一起關在窗外。
車內藍色的氛圍燈照應著她決絕的側臉,後視鏡裡警局門口的身影終於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轉角處。
酒店,小傑坐在床上,目光落在窗前的沈靜身上“媽媽,我討厭他,我不想看見他,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呀”
沈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後悔,後悔自己當初選了這麼一個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
“走,我們明天就走,再也不會看見他了,咱們去姥姥姥爺那裡,讓姥爺養兩隻狗狗給你玩……”沈靜坐到床上,抱住小傑“睡吧,孩子,睡醒這場鬨劇就結束了……”
沈昊房間內,手機靠著牆角立在了桌子上,沈昊正在手機屏幕前轉著圈“看吧,我真沒事,學校門口全是保安,再說了還有張峰呢,我能出什麼事呀”
電話另一頭的周嘉雯埋怨道“還說呢,要不是我在抖音上刷到視頻了,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
沈昊拿起手機,真誠的說道“那能呀,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嗎,想著等回去了再和你說”
“哼”周嘉雯冷哼一聲“拉倒吧,傻子都不信”
沈昊趁機岔開話題“嗯?不可能,你把玄策叫來,他絕對信”
周嘉雯旋轉鏡頭,玄策圓滾滾的腦袋出現在屏幕當中,
周嘉雯笑著說道“嗯~你彆說,你還真彆說,玄策這個造型真能信”
“哈哈哈哈”
…………
張峰房間內,同樣在和王怡打著視頻電話,不一樣的是張峰主動的講述著事情經過,
“媳婦,你不知道,當時老驚險了!我一直跟著著他們姐倆,突然!旁邊的草叢裡就竄出來一個人,手裡邊的刀有這麼長”說著張峰還伸手比劃著刀的長短。
王怡仿佛神色很緊張的說道“啊?他拿著西瓜刀去的呀,這麼危險”
“對對對”張峰連連點頭“還不止這樣呢,他應該還練過,接我一拳還沒倒,反手就朝著我肩膀砍,我是誰呀,我能讓他砍著嗎?我一側身躲過,然後空山奪白刃……”
張峰講述完,王怡在屏幕前連連誇讚“老公你真棒,真厲害……可是”王怡說著對著屏幕打開了平板電腦“這抖音上的視頻不是這樣呀”
張峰看著視頻裡被自己一拳打倒爬不起來的人影,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解釋道“可是他手裡有刀呀,也夠驚險的”
王怡撇撇嘴不屑的說道“這麼個玩意你要是都對付不了,那你兵真是白當了。”
………………
次日一早,達興機場,航站樓外,送客平台“姐,這錢你就拿著把,回家還得照顧孩子呢,等過去這段時間再說”
“哎”沈靜見推辭不過,歎了口氣,將黑色塑料袋重新裝進包包“那行,算我借你的,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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