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西街後廚的門就被“吱呀”推開條縫——馬六雇的采買貓著腰，懷裡的肉筐壓得他肩膀下沉，筐裡的五花肉泛著詭異的暗光澤，針尖大的孔藏在肥膘縫裡，不盯著看根本找不著。
“快點！彆磨磨蹭蹭的，被人撞見有你好果子吃！”采買剛把肉筐往案板上一放，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綿長的哈欠，嚇得他手一哆嗦，筐子差點砸在地上。卷王老爹穿著皺巴巴的青色睡衣，懷裡還揣著塊啃剩的桂花糕，眯著惺忪的眼走過來，手指戳了戳肉：“你這肉咋比我昨晚放屋簷下的醬骨頭還涼？是從冰窖裡偷來的，還是壓根沒解凍？”
采買臉都白了，擺著手往後退：“侯……侯爺，這是今早剛殺的鮮肉，天太冷才凍著的！我還有事，先撤了！”他剛轉身要溜，卷王老爹突然捏起一塊肉湊到鼻尖，眉頭瞬間皺成疙瘩：“不對！這肉咋有股苦了吧唧的藥味兒？比禦膳房那破苦丁茶難聞十倍——我說五花肉兄弟，你是不是被馬六那孫子灌藥了？”
這話剛落，張廚提著工具箱“噔噔”跑進來，湊過去一聞，當場拍著大腿喊：“侯爺！這是馬六的‘淡苦味劑’！上次他用這玩意兒坑我，我燉的湯苦得能逼哭三歲小孩，最後灌了三碗西街老醋才壓下去！”卷王老爹眼睛一瞪，伸手就把肉往旁邊的醋壇裡扔，“嘩啦”一聲濺起醋花：“好你個馬六！敢在我兒砸的肉裡動手腳，真當我這侯爺是擺設？五花肉兄弟彆怕，咱用醋給你‘洗個澡’！”
肉在醋裡泡了沒五分鐘，暗光澤就褪成了鮮亮的粉紅色，卷王老爹撈起一塊，湊到采買鼻子前：“你聞聞，現在是不是香得能流口水？馬六讓你乾這缺德事，給你的銀子夠買兩斤五花肉不？”采買嚇得腿肚子轉筋，轉身就往門外竄，卷王老爹還在後麵喊：“記得跟馬六說！下次下毒換個好聞的藥，我家驢聞了這味兒都直甩頭，嫌熏得慌！”
這邊剛把肉的事解決，門口突然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劉老廚領著四個禦廚，舉著張皺巴巴的“宮廷廚具規格表”衝進來，直奔老周的砂鍋，手指著鍋沿的裂紋，唾沫星子濺了老周一臉：“老周！你這破砂鍋裂著縫，燉肉肯定漏湯，根本不符合宮廷規矩，今天必須禁用！”他抬腳就想踹砂鍋，“要是不把這玩意兒扔了，西街就彆想踏進宮比賽的門！”
老周趕緊把砂鍋抱在懷裡，胳膊繃得緊緊的，像護著自家娃似的：“俺這鍋沒漏！上次燉肉給皇上嘗，皇上還誇這裂紋‘裂得有風骨’，比禦廚的鐵鍋還金貴！”他突然把耳朵貼在砂鍋上，嘀咕了兩句，又猛地抬頭喊：“俺的鍋剛才‘嗡嗡’響了！它說你家的破鍋才是廢物，燉個雞都柴得能當磨牙棒，給俺的鍋提鞋都不配！”
劉老廚氣得臉漲成豬肝色，伸手就去搶砂鍋：“你這老東西胡說八道！這破砂鍋就是違規！”卷王老爹突然從躺椅上彈起來，手往睡衣兜裡一掏，摸出張皺巴巴的小字條——上麵“天下第一燉”三個大字還沾著點桂花糕渣，紅印章印得清清楚楚。“劉老廚，你看清楚！這是皇上親筆題的，還蓋了章！”他把字條往劉老廚眼前一遞，“你說這鍋違規，是想跟皇上對著乾，還是覺得自己比皇上還懂吃？”
卷王老爹抱著砂鍋往門口一坐，二郎腿一翹：“今天誰要是敢動這鍋一下，我就抱著鍋蹲皇宮門口，生炭火燉肉！讓皇上聞著香味來評理，看看是你這睜眼說瞎話的評委該禁，還是我兒砸這能燉出絕味的鍋該禁！”劉老廚盯著字條上的紅印章，手都抖了，半天憋出一句：“是……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這鍋符合規格！”
老周鬆了口氣，抱著砂鍋原地轉了兩圈，笑得嘴都合不攏：“老夥計，咱贏了！等比完賽，俺給你擦三遍香油，再給你墊塊新棉墊，讓你舒舒服服的！”卷王老爹湊過來，拍著老周的肩調侃：“你對這砂鍋比對你媳婦還上心，小心你媳婦跟砂鍋吃醋，晚上不讓你進房！”老周立馬搖頭，一本正經道：“那不能！我媳婦說了，這砂鍋燉的肉比我說話還好聽，她跟砂鍋是好姐妹，還幫我給砂鍋縫棉墊呢！”程唯在旁邊憋笑，手裡的賬本差點滑到地上。
本以為風波就此平息，沒想到比賽前一天，馬六又玩起了陰的——他趁著後廚沒人，翻窗溜進去，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往西街的參賽醋壇裡猛倒“增酸劑”，邊倒還邊罵：“讓你們跟我作對！明天讓評委嘗了這酸醋，牙都酸掉，看你們還怎麼贏！”可他剛把瓶蓋擰上，身後突然傳來張廚的聲音：“馬師兄，你往醋裡倒啥好東西呢？帶勁不？”
馬六嚇得手一抖，瓷瓶差點摔了，轉身就想跑。張廚快步上前，拿起醋壇舀了一勺嘗了嘗，酸得他眼睛都眯成了縫，直吐舌頭：“我的娘！這醋咋比我上次喝的酸梅湯還酸十倍？你是不是把家裡的醋精全倒進來了？想酸死評委啊！”馬六慌得往門口衝，張廚突然想起什麼，趁他不注意，端起醋壇就往馬六的參賽湯鍋裡倒——那鍋“宮廷佛跳牆”剛燉好，清亮的湯瞬間變渾濁，酸味兒直往鼻子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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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當天，馬六端著佛跳牆，腰杆挺得筆直，湊到評委麵前獻殷勤：“大人您嘗嘗！這湯用了八年的陳花雕，鮮得能讓人掉眉毛，比西街那土燉肉強一百倍！”評委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剛嚼兩下就“噗”地吐出來，皺著眉喊：“這湯咋比醋還酸？你是想讓我酸掉牙，還是故意找茬？”馬六急得跳腳，手指著西街方向：“是他們害我！是張廚往我湯裡加了東西！”
張廚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收據，上麵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砂鍋，舉得高高的：“馬師兄，彆裝了！這是你昨天在藥鋪買增酸劑的收據，上麵寫著‘要最酸的，酸死西街土包子’，藥鋪李老板就在這兒，他能作證！”藥鋪老板趕緊擠過來，點頭如搗蒜：“沒錯！他昨天買的時候還說，贏了比賽要把西街的砂鍋砸成碎片，我當時就想，這人的心眼比針眼還小，難怪做不出好東西！”
馬六的臉瞬間白得像紙，剛想辯解，卷王老爹啃著桂花糕湊過來，遞給他一塊還熱乎的燉肉：“馬小子，嘗嘗我兒砸燉的肉，比你那酸湯好吃多了！你說你，放著好好的禦廚不當，非要乾這些缺德事，現在好了，砂鍋沒砸成，自己倒要蹲大牢——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
侍衛衝上來，兩下就把馬六按在地上，手銬“哢嚓”鎖上。馬六還在掙紮，嗓子都喊啞了：“我師父會來救我的！他是禦廚協會會長，做的佛跳牆能讓皇上龍顏大悅！你們贏不了他！”卷王老爹慢悠悠地啃著桂花糕，眼皮都沒抬：“巧了，我兒砸準備做‘江南砂鍋煨筍’，到時候香得皇上把你師父的佛跳牆都倒了喂狗！你師父要是怕輸，提前跟我說一聲，我讓他嘗嘗我孫兒的磨牙餅乾，甜到他忘了自己叫啥！”
馬六被押走後，太監提著明黃色的聖旨“噔噔”跑進來，尖著嗓子喊：“皇上口諭——決賽讓西街與禦廚協會比‘失傳菜’！西街做江南砂鍋煨筍，禦廚協會做宮廷佛跳牆，誰贏誰就是禦膳房首席供應商！”張廚一聽，立馬湊到程唯身邊，眼睛發亮：“程小哥！我知道佛跳牆的漏洞！它得用十年陳的花雕酒才夠鮮，我認識京城最好的酒坊老板，能給咱們弄來最正宗的，保證讓禦廚協會的佛跳牆沒活路！”
老周抱著砂鍋，手指摩挲著鍋沿，笑得眼睛都眯了：“俺的砂鍋煨筍，肯定能比禦廚的佛跳牆香！到時候讓皇上嘗嘗，啥叫真正的江南老味道，啥叫接地氣的絕味！”卷王老爹拍著程唯的肩，笑得一臉得意：“兒砸，贏了比賽，爹就跟皇上求個特權——以後西街燉肉，爹插根筷子就能吃，不用掏一文錢，天天來解饞！”
程唯悄悄點開係統，屏幕上“唰”地彈出一行字：【禦廚會長弱點：極度怕江南老醋的酸味，聞到就會犯惡心】。他忍不住笑出聲，拍了拍張廚的肩：“咱們決賽，就用西街的老醋當秘密武器，保管讓禦廚協會輸得服服帖帖！”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西街眾人的笑臉上，每個人眼裡都閃著光——宮廷決賽的好戲，才剛要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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