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水汪洋的漩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墨黑色的汙水裹挾著腐爛雜物旋轉成漏鬥狀，中心的黑暗深不見底，連火把的紅光都被吞噬殆儘。石堡的花崗岩牆壁已布滿蛛網狀裂縫，魔化環節蟲撞擊石門的“咚咚”聲越來越密集，每一次撞擊都讓牆體簌簌掉落石屑，那些被汙水浸泡過的石縫裡，正滲出淡綠色的腐蝕性黏液，將灰白色的岩石染成斑駁的黑褐。
“轟隆——”一聲巨響，石堡西側的了望口突然坍塌，半麵牆轟然倒入汙水中，激起的糞浪拍在剩餘的牆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腐蝕痕跡。程唯撲到缺口處，借著飛濺的火星看清了漩渦中的景象——一條體長超過十米的巨型盲鯰正緩緩升起，它的皮膚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布滿蛛網狀的黑色血管，雙眼早已退化，隻剩兩個凹陷的眼窩，吻部周圍長著數十根粗壯的觸須，像鞭子一樣在汙水中擺動，掃過之處，連堅硬的岩石都被劃出劃痕。
“是魔化盲鯰！”暗月教主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他握緊彎刀盯著那巨型生物，“這東西是地下暗河的古老居民，眼睛退化後靠側線和觸須感知獵物，皮糙肉厚且布滿黏液，普通攻擊根本傷不了它！”話音剛落，盲鯰突然擺動尾鰭，巨大的身體如離弦之箭般衝出漩渦，朝著石堡的缺口撲來，觸須率先纏住了一名來不及躲閃的士兵，鋒利的口器一張，瞬間將士兵拖進汙水中，隻留下一聲淒厲的慘叫。
“開槍打它的觸須！”趙峰嘶吼著扣動扳機，士兵們紛紛瞄準盲鯰的吻部，密集的子彈打在觸須上，卻被滑膩的黏液彈開，僅留下淺淺的白痕。盲鯰被激怒，數十根觸須同時橫掃，石堡的缺口又被擴大了半米，幾名士兵被觸須掃中，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凹陷，顯然是肋骨斷裂。
程唯看著眼前的絕境，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沼氣爆炸的場景。他盯著盲鯰周圍不斷冒泡的汙水，大喊道：“王大爺！這汙水裡的沼氣還能點燃嗎？”王大爺正蹲在角落給受傷的士兵敷藥，聞言抬頭看了看汙水中的氣泡：“沼氣濃度夠，但得有明火引爆！而且這盲鯰體型太大，普通爆炸傷不了它！”
“用石堡的花崗岩基座！”暗月教主突然指向石堡中央的石柱，“這石堡是商隊用耐酸花崗岩砌的，基座下麵是空的，正好能囤積沼氣！我們把盲鯰引到基座附近，引爆沼氣炸它的腹部——那裡沒有厚皮保護！”程唯立刻點頭，轉頭對趙峰說：“你帶一半人用繩索纏住盲鯰的觸須，把它往基座方向引！小李，你帶幾個人鑿開基座的排水孔，讓沼氣往那裡彙集！”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趙峰帶著士兵們拋出帶倒鉤的繩索，精準地纏住了盲鯰的幾根主觸須，士兵們死死拽著繩索往後拉，身體被盲鯰巨大的力氣拖得雙腳離地。小李則帶著人用鐵鍬鑿開基座的排水孔，汙水裹挾著大量氣泡湧入基座下方，空氣中的腐臭與瓦斯混合的氣味越來越濃烈，火把的火焰都開始微微晃動。
就在這時，核核突然發出尖銳的“嗚嗚”聲，黑絲暴漲，纏住了程唯的手腕，朝著盲鯰的腹部指去。程唯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盲鯰的腹部皮膚果然比背部薄很多，呈半透明狀，能隱約看到裡麵墨綠色的內臟。“找到了！”程唯大喊，“王大爺，有沒有能讓盲鯰暫時失去行動力的草藥？”
王大爺從行囊裡翻出一把乾枯的駱駝蓬和幾顆鮮紅的白刺果實：“駱駝蓬有毒，能麻痹神經，但必須接觸到傷口才行；白刺果實能刺激皮膚，讓它瘙癢難忍！”他飛快地將駱駝蓬搗碎，混合著白刺果汁，塞進幾根空心的蘆葦杆裡：“把這個吹進它的腹部皮膚，能爭取點時間！”
程唯接過蘆葦杆，趁著趙峰等人牽製盲鯰的空隙，悄悄繞到基座側麵。盲鯰正瘋狂掙紮，腹部不斷撞擊著花崗岩基座，發出沉悶的聲響。程唯瞅準時機，將蘆葦杆對準盲鯰腹部的薄弱處，用力一吹，墨綠色的藥汁噴了上去。盲鯰立刻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身體劇烈扭動起來，腹部的皮膚泛起紅斑，顯然是白刺的刺激起了作用。
“就是現在！引爆沼氣！”程唯大喊著點燃了浸過煤油的布條，扔進基座下方的排水孔。“轟隆——”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花崗岩基座被氣浪掀飛，無數碎石夾雜著糞水和沼氣的火焰，朝著盲鯰的腹部狠狠砸去。盲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腹部被炸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墨綠色的內臟和黑血噴湧而出，濺在汙水裡，讓周圍的糞水腐蝕性瞬間增強，石堡的地麵都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眾人趁機發起攻擊，趙峰帶著士兵們用步槍瞄準盲鯰的傷口，密集的子彈打進去，盲鯰的身體抽搐得越來越厲害，巨大的尾巴在汙水裡瘋狂拍打，掀起的糞浪將石堡剩餘的牆壁衝垮了大半。海魚皇也掙紮著站起來，用完好的右眼鎖定盲鯰的頭部，巨大的嘴巴猛地咬下去，鋒利的牙齒穿透了盲鯰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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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鯰掙紮了片刻後，終於不動了，巨大的身體漂浮在汙水汪洋上，成為了新的汙染源。眾人剛鬆了口氣，就發現周圍的魔化環節蟲像是瘋了一樣，紛紛朝著盲鯰的屍體爬去，瘋狂啃食著它的血肉，場麵極其血腥。
“快趁機撤退！”程唯大喊道。石堡已經徹底坍塌，隻剩下幾根搖搖欲墜的石柱，汙水還在不斷上漲，沼氣的氣味依舊濃烈，隨時可能發生二次爆炸。眾人攙扶著受傷的士兵，跟著程唯朝著綠洲的方向跑去。核核的黑絲緊緊纏著海魚皇的鰭，幫助它在汙水中前進，海魚皇的左眼依舊流著黑血，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路上，王大爺給受傷的士兵和海魚皇更換了草藥，用駱駝蓬和白刺混合的藥汁塗抹傷口，士兵們的咳嗽和嘔吐症狀明顯緩解了不少。“這駱駝蓬雖然有毒，但和白刺搭配著用，能中和一部分毒性，還能殺菌消腫，”王大爺一邊給士兵包紮，一邊說道，“就是數量不多了，撐不了多久。”
程唯看著前方的綠洲，心裡燃起一絲希望。綠洲裡應該有乾淨的水源和更多的草藥，或許能讓大家暫時擺脫困境。可當他們靠近綠洲時，卻發現情況比想象中更糟糕——汙水汪洋已經蔓延到了綠洲邊緣，原本清澈的泉水變得渾濁不堪，岸邊的白刺和沙棘都已經枯萎，葉片焦黑卷曲，顯然是被汙水汙染了。
更可怕的是，綠洲裡的動物也出現了變異的跡象。幾隻野兔的眼睛變得通紅，身上長滿了潰爛的紅斑，看到眾人後，瘋狂地撲了過來，顯然是被汙水中的細菌感染，失去了理智。趙峰立刻開槍打死了野兔，眾人看著地上的屍體，臉色都變得慘白。
“這裡也被汙染了……”小李的聲音帶著絕望，“我們沒有乾淨的水和食物，該怎麼辦？”
程唯蹲在綠洲邊緣，看著渾濁的泉水，心裡一片冰涼。他想起自己當初往酸梅湯裡加瀉藥的舉動，悔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如果不是他的惡作劇，就不會有這場糞水汙染，不會引來魔化鱷群、環節蟲和盲鯰，更不會讓綠洲也遭到破壞。
“等等，你們看！”暗月教主突然指向綠洲深處，“那裡好像有個洞穴！”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綠洲深處的岩壁上，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圍的植被竟然沒有枯萎，反而長得很茂盛，顯然是沒有被汙水汙染。
“那裡可能有乾淨的地下水源！”王大爺興奮地說道，“戈壁上的洞穴往往連接著地下暗河，說不定裡麵有未被汙染的水和草藥！”
眾人立刻朝著洞穴的方向走去。路上又遇到了幾隻變異的動物，都被趙峰和暗月教主解決了。靠近洞穴時，眾人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與外麵的腐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洞口周圍長著許多翠綠的駱駝蓬和白刺，顯然是受到了洞內水源的滋養。
“核核，你先進去看看！”程唯對核核說道。核核的黑絲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然後鑽進了洞穴裡。沒過多久，核核的黑絲從洞穴裡伸出來，朝著眾人擺動，像是在示意裡麵安全。
眾人跟著核核走進洞穴，發現裡麵果然彆有洞天。洞穴很大，頂部懸掛著鐘乳石，地麵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散發著淡淡的礦物質氣息。溪邊長滿了各種草藥，包括大量的駱駝蓬、白刺和馬齒莧。
“太好了！這裡有乾淨的水和草藥！”士兵們興奮地歡呼起來，紛紛跑到溪邊喝水、清洗傷口。王大爺則立刻開始采摘草藥，準備給受傷的士兵和海魚皇治療。
程唯走到溪邊，看著清澈的溪水，心裡稍微鬆了口氣。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安全。汙水汪洋還在不斷擴大，外麵的變異生物越來越多，他們必須儘快找到徹底解決汙染的方法，否則遲早會被這場災難吞噬。
就在這時，核核突然發出一聲警惕的“嗚嗚”聲，黑絲猛地收緊，指向洞穴深處。眾人立刻安靜下來，握緊了手裡的武器。洞穴深處傳來一陣“滴答滴答”的水聲，還有一種低沉的“咕嚕”聲，像是有什麼巨大的生物在呼吸。
程唯舉起火把，朝著洞穴深處走去。隨著越來越近，那“咕嚕”聲越來越清晰，還夾雜著一種奇怪的振動感，像是某種生物的側線在感知周圍的環境。
洞穴深處到底藏著什麼？是未被汙染的地下生物，還是另一種被汙水變異的恐怖存在？他們暫時的安全能維持多久？汙水汪洋還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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