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白後撤一步,震驚的看著門內滾出一個大活人。
此人麵年紀輕輕相古拙,懷裡抱著一張長弓。最怪異是腦後紮了一條大辮子。偏又和金錢鼠尾不同,烏黑濃密並沒有剃去額發和鬢發。
這一下摔的不輕,這人卻一聲不吭,爬起來步履蹣跚的走了。
兩個夥計見驚嚇了客人,連忙上前賠禮:
“這人是專門來搗亂的,不想驚嚇了客官,您要看什麼裡邊請!”
李四白才不會同情女真人,若無其事邁步進去。隻見不大的店麵裡,掛滿了大小弓弩。
兩個管事的夥計人高馬大,難怪能把搗亂的人直接扔出去。
“客官,您能是買弓還是買刀?”
李四白實話實說:
“我沒用過弓箭,打獵用什麼弓比較合適?”
夥計上下打量他一番後,熱情介紹道:
“客官雖然年輕卻骨骼驚奇,膂力定然不小,打獵用一張五十斤的短稍角弓最合適不過!”
李四白興趣大起:
“哦,除此之外,還有哪些型號?”
夥計如數家珍:
“除了短稍弓,還有長稍、小稍、火箭弓!”
“材料有木、竹、鐵…,拉力從40斤到70斤不等…”
李四白心說花樣還挺多,可惜沒什麼卵用,歐洲此時應該已經開始玩燧發槍了。
夥計邊介紹,邊把對應的弓拿給他看。李四白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忽然話鋒一轉:
“剛才那人怎麼回事?遼陽城內怎麼還有女真人?”
夥計聞言一笑:
“客官是剛到遼陽吧?本地人都知道,自在州就在遼陽北城”
“至於那人,是歸化的野女真…”
夥計一番講述,李四白終於弄明白那女真人從何而來。
永樂七年,朝廷為安置內附的少數民族,在開原設置安樂、自在二州。
隨著蒙古與女真四處征伐,各部歸附者日漸增多。正統八年,遼東總兵曹義奏請調整建製。
自此安樂州鎮守開原,控扼女真、蒙古交界;自在州移駐遼陽,管理海州、沈陽等遼東腹地歸附者。
剛才的野女真人,就是自在州民。前來兜售自製的獵弓。偏偏漢人用不慣重型獵弓,掌櫃自然不肯收。他糾纏不清才被扔了出去。
聽明原委,李四白大感後悔。野女真雖名為女真,不論血統還是文化,和建州女真完全不是一回事。
幾百年來,居住在極東之地的野女真,就被建州部海西部視為化為野人。
時常劫掠野女真人口為奴。被劫掠漢民一般淪為包衣奴才耕田種地。被劫掠的野女真下場更慘,女的為奴男丁大多成為披甲人。
彆以為當兵是優待。實際上是純粹奴隸兵而已。薩爾滸之戰後金大勝,僅有的傷亡兩千餘,其中就有大量野女真。
可見披甲人自前身起,就是絕對的炮灰。甚至是比漢民受壓迫更重的族群。早知如此,剛才就該扶人家一把。
此念在腦中一閃而過,就被李四白拋在腦後。隨手選了一張短稍角弓問道:
“多少錢?”
夥計笑容可掬:
“客官好眼力!這張弓由上好的牛角牛筋製成,盛惠12兩!”
李四白竭儘全力才沒驚叫出聲,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十兩銀子成交。
比起弓,箭更貴的嚇人。50支柘木鏟頭箭價值八兩。
單體的竹木弓竹木箭倒是便宜的多。可惜此時打獵相當於後世打高爾夫,相當於一種社交活動。為了維持富二代人設不倒,李四白隻能忍痛付錢。
氣呼呼的出了聚元號,牽著馬沒走多遠,就見路邊圍了一群人。
李四白好奇心起,一扯韁繩馬頭一晃,輕輕鬆鬆擠進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