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遼東都司大門,李四白倏然站定,臉上笑容瞬間消散。
雖然周永春位高權重,但他卻無意結交。剛才不過逢場作戲,應付他而已。
自薩爾滸戰後,遼東曆任巡撫經略,動不動就傳首九邊,能留個全屍都是奢望。跟他們混?那是多想不開?
而且周永春也想的太天真了。擊斃代善雖然是大功一件,但在開原失陷的慘敗麵前,根本算不上什麼。
而此時的朝廷,對後金仍很輕視。想靠這點功勞自救,多半是癡心妄想。
更何況馬上還有個大的,他這個巡撫還能當幾天都不好說。
李四白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虛與委蛇,絕不能投靠到周永春旗下。
拿定主意,這才踱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回家去了。
數日之後的傍晚,金山從書院歸來,急吼吼的闖進書房:
“四白,出大事了!”
李四白心中一動,脫口而出:
“鐵嶺失陷了?”
金山目瞪口呆:
“你怎麼猜到的?”
李四白聳肩攤手:
“建奴輕而易舉打下開原,吃到甜頭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金山一屁股坐在對麵,雙手抓頭一臉懊惱:
“聽說又是半日而下!”
“如此堅城,簡直是不可理喻!”
李四白也氣的咬牙切齒:
“不用說,肯定又有奸細開城門了!”
建奴其實不善攻堅,如果沒有內奸開門,憑借三丈多的高牆,絕不會如此輕易落敗。
金山雙目赤紅,語氣悲憤:
“韃子喪儘天良,聽說合城數萬百姓,儘遭屠戮!”
李四白眉頭一跳,早在他意料之中。
開原城也是同樣命運。除了西城聽到巡檢司示警,跟著車隊衝出萬餘人。全城被屠隻有千餘人幸存。
更糟的是,這些幸存者中,起碼有大半逃去鐵嶺。不知道有沒有避開被殺的命運。
隻可惜了那近百弓兵,辛苦操近練兩年,如今一朝儘喪。疼的李四白肝顫。
那位說這也太廢物了吧?為啥不把隊伍強行拉走?
李四白倒是想。可惜現在大明朝還在。你帶著五十家丁沒人管你,你要拉著一隊在冊弓兵離開轄區亂走,往重了說那是謀反!
兩人長籲短歎對坐愁城。好一會李四白才擺脫悲觀情緒,看向金山道:
“姐夫,你以後怎麼打算的?”
金山聞言苦笑一聲:
“還能怎麼打算,我苦讀兩年還妄想再考一科,誰料到戰端一起,今年連科試都停了!”
“建奴一日不滅,恐怕都恢複不了!”
李四白心中暗笑。這事他早有預料,科試一停誰也沒法參加鄉試。恢複之前,遼東學子的科舉路就算斷了。
當初他不到十四就進京趕考,就是為了搶這個末班車。
不過他提起此事,當然不是為了嘲諷金山,而是另有所圖。
“姐夫,既然如此,我看這書就彆讀了!”
金山輕歎一聲:
“我早有此意。隻是妄想著萬一戰局扭轉而已!”
“如今遼東連陷三城,局勢糜爛恐怕難以避免。是該另謀出路了…”
李四白聞言露出燦爛笑容:
“如今我身兼金州巡檢和遼海煎鹽提舉,都是公務繁忙的位置,到任之後恐怕忙不過來”
“姐夫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金山聞言瞠目結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伸手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