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彪的世職是千戶,職官是旅順口守備。手下隻有幾百戰兵,可說是削無可削。
旅順口又沒有屯軍,也就是搶無可搶。既然沒有利益衝突,李四白也不想被說苛待手下,把他趕去北城後便放任自流,再沒有見過他了。
此時忽然到訪,那必是有所求而來。李四白雖沒興趣,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便吩咐手下把人請進來。
耿彪進門之時,薑衝和赤塔已避往後宅。隻有李四白一人端坐案後:
“耿守備,一晃半年不見,一向可好?”
耿彪麵露喜色,快步上前跪倒,梆梆先磕了幾個響頭。
“金州中左所千戶耿彪見叩見大人!”
李四白嚇了一跳。雖說文貴武賤,不過除非特殊場合,一般也不必跪拜,平時抱個拳鞠個躬就足夠了。這老小子見麵就是大禮,莫不是所謀者大?
他也不敢托大,連忙起身繞過桌案,快步上前把耿彪扶起來:
“耿大人,你我同僚,何必行此大禮?快請上座用茶!”
入座之後,李四白親自為他倒上香茶。耿彪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立刻連聲讚歎:
“好茶!太香了!”
李四白簡直沒眼看。薑衝雖換掉了赤塔的滿天星,卻也隻是最普通的茶葉。耿彪竟也誇的出口。
兩人寒暄幾句,李四白問他來意,耿彪忽然從懷裡摸出一個布袋來:
“聽聞大人新窯開火,卑職沒能到賀實在遺憾。奉上小小賀儀,還望大人笑納!”
李四白聞言大奇。磚廠開業,他沒有通知任何人,耿彪是怎麼知道的?
隨手接過銀袋,入手沉重起碼一百兩。這就不是一般賀禮,而是純純的行賄了。
按說兩人井水不犯河水。耿彪犯不著給自己送禮啊。他也懶得去猜,單刀直入道:
“耿守備如此重禮,怕不是另有所求吧?”
“本官也算半個行伍中人,一貫不愛拐彎抹角,耿大人有什麼話直說吧!”
耿彪聞言諂媚一笑:
“卑職彆無所求,隻想鞍前馬後,為大人效勞而已…”
李四白聞言一愣。這年頭花錢買房買地的多,甚至買人也不稀奇,可沒聽說花錢買罪受,上杆子給人當走狗的!
“耿守備莫非說笑?你在北城吃香喝辣,做你的土皇帝不好麼,何必到我手下擔驚受怕?”
耿彪似乎早有準備,聞言一臉堅定:
“大人哪裡話。卑職效忠大人,就是效忠朝廷。怎可虛度光陰不思進取呢?”
李四白聞言忍俊不禁。這位還真是打正旗號來投誠的。
事非尋常必有緣故,他腦子一轉便明白了許多。
耿彪這老小子,該不會是聽說自己把一群人流放海島,心裡打顫來買平安的吧?
若是在開原,他肯定借機敲詐一筆。不過這是金州,他可不敢把下屬當韃子整。隨手把銀袋推回:
“耿守備莫不是聽了些流言?”
“隻要你好好守住北城,旅順口的人事不會變動…”
本以為挑明了此事,便能讓他心安,不料耿彪諂媚一笑,反手又把銀袋推了回來:
“大人誤會了,卑職並沒聽到什麼流言”
“下官是真心實意,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咦,這是怎麼個意思?李四白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目光重新落落在耿彪身上,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