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沿海。”老疤從懷裡掏出卷泛黃的報紙,日期是三天前的,頭版新聞配著張模糊的照片:內陸某座古塔的塔頂正冒著黑煙,煙柱在空中凝結成倒轉的星圖形狀。“全國各地都開始出現異狀,凡是有三瓣花印記的地方,都在被逆星蟲侵蝕。”
陳景明突然指向古船的帆。原本舒展的星圖正在收縮,金紅與石青的光彙聚成道光束,射向西北方向的雲層。光束穿過的地方,雲層裂開道縫隙,露出片被黑煙籠罩的陸地,煙幕裡隱約能看見座高聳的塔影,塔尖的銅鈴在光的照射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洛陽的文峰塔。”晚晴認出那塔的輪廓與母親銀盒裡的張老照片吻合。照片背麵寫著“星軌之錨”,當時她以為隻是形容塔的高聳,此刻才明白,那塔或許是維係陸地星圖的關鍵,就像歸墟的花是海王星圖的核心。
老疤從鐵皮箱底層翻出張羊皮拓片,上麵畫著座塔的剖麵圖,塔基處標注著“守星窟”三個字,旁邊用石青粉畫著條通往地底的通道。“這是守墨人分支傳下來的,說文峰塔下藏著塊‘定星石’,能穩住所有星軌的節點。”他指著拓片角落的三瓣花印記,“當年沈家人參與過建塔,在塔基裡埋下了花根的碎屑。”
古船突然劇烈搖晃。海麵上的光絲網開始破裂,黑色的潮水從裂口裡湧出來,潮水裡翻滾著無數逆星蟲,蟲背上的倒轉星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最前麵的幾隻已經爬上船舷,蟲顎開合間,甲板上的光絲竟被啃出一個個缺口,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紋。
“它們在破壞船的守護結界。”陳景明將石青粉撒成道屏障,逆星蟲觸到粉末便像撞在牆上,紛紛跌落海中。晚晴則將掌心的烙印貼在船頭木雕上,金紅光順著木雕的紋路流遍全船,那些被啃出的缺口處立刻長出新的光絲,絲上還纏著細小的槐樹葉影。
老疤突然將槐木杖扔進海裡。杖頭的三瓣花在接觸海水的瞬間炸開,青藍色的光化作無數隻飛鳥,每隻鳥的喙裡都銜著顆花種,種子彈射在逆星蟲身上,立刻生根發芽,開出細小的青藍花,將蟲身纏成個綠色的繭。“這是用歸墟花影培育的新種。”他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守墨人在沿海撒了不少,暫時能困住它們,但撐不了太久。”
古船衝破蟲潮時,文峰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塔周圍的黑煙裡翻湧著無數倒轉的星圖,像一張張吞噬光的嘴,塔基處的地麵裂開道道深縫,縫裡滲出的黑氣中,能看見無數逆星蟲正往地底鑽——它們在尋找定星石。
“得先阻止它們進入守星窟。”晚晴從樟木箱裡取出青銅令牌,令牌接觸到塔的氣息後,突然變得滾燙,龍紋嘴裡的花苞緩緩綻開,吐出枚晶瑩的玉鑰,“這是開啟守星窟的鑰匙。”
三人換乘老疤的漁船靠近岸邊。沙灘上的沙粒在黑光的侵蝕下變成灰黑色,踩上去像踩在碎玻璃上。遠處的樹林裡傳來樹木斷裂的聲音,那些被三瓣花影滋養過的草木,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葉片上的光痕被黑氣啃噬得殘缺不全。
“逆星蟲在吞噬守護的力量。”陳景明砍下段枯萎的樹枝,斷麵處能看見細小的蟲洞,洞裡殘留的光屑正慢慢熄滅,“它們比蝕星蟲更可怕,蝕星蟲隻是啃食靈力,逆星蟲會徹底汙染靈力的源頭。”
文峰塔的塔門早已被黑氣堵死。晚晴將玉鑰插進塔門的鎖孔,鑰匙與鎖芯接觸的瞬間,整座塔突然發出震耳的嗡鳴,塔身上的磚縫裡滲出金紅色的光,在黑氣中燒出一個個洞。他們順著塔內的石階往下走,石階兩側的壁龕裡,原本供奉的星圖石碑都已碎裂,碎塊上的紋路被逆星蟲啃成了倒轉的形狀。
走到塔基深處,眼前出現道厚重的石門,門上的三瓣花雕刻隻剩下半朵,另一半已被黑氣腐蝕得模糊不清。門楣上刻著行古字:“星定則地安,花存則世寧。”字體是沈家特有的金紅墨,筆畫間還殘留著淡淡的槐香。
“守星窟就在裡麵。”老疤用槐木杖抵住石門,杖頭的青藍花與門上的殘花產生共鳴,黑氣被逼退了寸許,露出門後的微光,“定星石的光還沒完全熄滅,還有救。”
陳景明將石青粉混著海水抹在石門的縫隙處,青藍光順著縫隙往裡滲,門內傳來逆星蟲尖銳的嘶鳴。晚晴則將掌心的烙印貼在殘花雕刻上,金紅光與青藍光在門麵上交彙,凝成個旋轉的光輪,光輪轉動時,石門發出“咯吱”的聲響,緩緩向內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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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的景象讓三人倒吸一口涼氣。守星窟是個圓形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定星石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石身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紋,裂紋裡蠕動著無數逆星蟲,蟲背上的倒轉星圖正一點點吞噬著定星石的光。石室四周的石壁上刻滿了星圖,此刻都在黑氣中扭曲變形,像一張張痛苦的臉。
“它們在篡改星軌。”晚晴指著石壁上的北鬥七星圖,原本勺柄指向的方位,此刻被逆星蟲啃成了反方向,“一旦所有星圖都被倒轉,歸墟的封印會徹底失效,煞氣會蔓延到整個大陸。”
老疤突然將槐木杖插進地麵,杖身迅速長出藤蔓,將石台上的逆星蟲纏成一團。但更多的逆星蟲從石壁的裂縫裡湧出來,藤蔓很快就被啃噬乾淨,連帶著杖頭的青藍花都開始枯萎。“它們太多了。”老疤急得額頭冒汗,“我的力量快耗儘了。”
陳景明突然想起青銅鼎的事:“雙脈合力!晚晴,用你的血!”他割破掌心,將滲著石青粉的血滴在定星石上,青藍光在石麵上炸開,逼退了部分逆星蟲。晚晴立刻照做,金紅色的血落在青藍光裡,兩種光突然化作兩條龍,金龍銜著三瓣花,青龍纏著星軌,在石台上盤旋飛舞,將逆星蟲卷成一個個光團。
“就是現在!”老疤拋出鐵皮箱裡的蟲卵,血甲蟲的卵在光團的照耀下紛紛孵化,新生的甲蟲翅膜上同時印著金紅與石青的星圖,它們衝向逆星蟲,用翅膜將蟲身裹住,然後集體自爆,化作無數細小的光屑,融進定星石的裂紋裡。
定星石突然劇烈震動。石身上的裂紋開始愈合,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將整個守星窟照得如同白晝。石壁上的星圖在光的映照下,倒轉的紋路開始慢慢歸位,黑氣像潮水般退向石室深處的一個暗洞,洞裡傳來逆星蟲不甘的嘶鳴。
“那裡是蟲巢。”晚晴指著暗洞,洞口的形狀與逆星蟲的外殼紋路一模一樣,“必須徹底封住它。”
定星石頂端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花根碎屑,這些碎屑在光的滋養下迅速生長,化作根金紅與石青交織的花莖,花莖頂端開出朵小小的三瓣花,花瓣上同時浮現出沈家與守墨人的印記。“是花根石的力量!”晚晴驚喜地發現,這朵花與終南山的花根石、歸墟的巨花氣息相連,像一條無形的線,將所有守護的節點串在了一起。
陳景明抱起定星石,將它對準暗洞。花莖順著洞口往下延伸,根須鑽進洞壁的縫隙裡,那些殘留的逆星蟲在根須的纏繞下,很快就化作了花的養分。當最後一隻逆星蟲被消滅時,花莖突然膨脹,將整個暗洞堵得嚴嚴實實,洞口處開出朵巨大的三瓣花,花瓣合攏,將蟲巢徹底封印。
守星窟的石門自動關閉時,文峰塔傳來一陣輕快的震動。三人走出塔外,發現周圍的黑氣已經散去,天空重新變得晴朗,陽光落在塔身上,磚縫裡滲出的光與歸墟飄來的光絲相連,在空氣中織成張巨大的星圖,圖上的每顆星都亮著金紅或青藍的光。
沙灘上的沙粒恢複了金黃色,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芽尖上的光痕比之前更加明亮。老疤的漁船停在岸邊,船帆上的槐葉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的三瓣花圖案正與文峰塔的光遙相呼應。
“暫時穩住了。”陳景明望著遠處的海麵,光絲網重新覆蓋了天空,隻是網眼處還殘留著些許黑氣,“但逆星蟲肯定不止這一個巢。”
晚晴翻開父親的航海日誌,新的空白頁上自動浮現出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十幾個閃爍的紅點,每個紅點旁邊都畫著逆星蟲的符號,其中最大的一個紅點位於西北方向的沙漠深處,旁邊注著“星淵之源”。“是歸墟煞氣的源頭。”她想起守墨人虛影的話,“歸墟的封印鬆動,就是因為這裡的煞氣外泄。”
老疤從懷裡掏出個陳舊的羅盤,羅盤指針正指向西北方向,指針上的三瓣花圖案微微發燙:“守墨人古籍裡說,星淵是天地間煞氣最濃的地方,那裡封印著逆星蟲的母巢。當年沈萬三和守墨人先祖合力才將其封住,現在看來,是封印也鬆動了。”
古船的帆再次揚起,船頭的銅針轉向西北方向。晚晴站在甲板上,望著文峰塔頂端與歸墟光絲相連的光柱,忽然明白,守護從來不是孤立的點,而是一張相互連接的網,每個節點的堅守,都在為整張網注入力量。
陳景明將新孵化的血甲蟲放進一個特製的木盒裡,這些甲蟲翅膜上的星圖更加清晰,它們不再僅僅是引路者,更是守護網的一部分。“下一站,星淵。”他將海圖遞給晚晴,圖上的紅點旁自動浮現出一行字:“星淵之底,有守護最後的密鑰。”
晚晴的掌心烙印與陳景明的石青印記同時發燙,金紅與青藍的光在兩人之間流動,像一條永不中斷的紐帶。她知道,前往星淵的路會更加艱險,但隻要他們攜手同行,隻要掌心的光不滅,就一定能找到那把密鑰,徹底消除逆星蟲的威脅。
歸墟的巨花、終南山的花根石、文峰塔的定星石……這些散落在各地的守護節點,此刻都在光的連接下共鳴,像一首跨越千年的守護之歌。而她和陳景明,就是這首歌曲中新的音符,將繼續譜寫屬於他們的旋律。
古船駛離海岸時,晚晴回頭望了一眼文峰塔。塔尖的銅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鈴聲裡帶著三瓣花的清香,順著海風飄向遠方,像在召喚更多的守護者加入。她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守護的路還很長,但隻要心中的花永不凋零,就永遠有前行的力量。
木盒裡的血甲蟲突然集體振翅,翅膜上的星圖拚出一個完整的三瓣花,花芯處指向西北方向的星淵。晚晴握緊陳景明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星淵,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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