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應,也沒走。
他去關門前,順手摘下門環上的乾桂花枝,扔進爐膛。火光跳了一下,照亮了牆上掛著的木匾——“一生同行”。漆色依舊沉穩,字跡未損。
夜深後,她坐在書坊角落的小椅上,手裡握著空杯。油燈將熄未熄,光影搖晃。他坐在對麵,低頭修一本殘頁,筆尖沙沙作響。
外麵巷子傳來腳步聲,漸近又遠。似乎有人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究沒敲門。
第二日清晨,沈知意回到桂語齋。她換下外衫,洗淨臉,取出那本空白手稿,翻開第一頁。
筆尖蘸墨,她在右下角寫下一行小字:
“信不是無風,而是風起時,仍願並肩而坐。”
寫完,她合上本子,放在案頭。窗外月色已退,晨光初透,桂花樹影斜鋪在青磚地上。
她起身泡茶,水汽升騰。阿斑跳上窗台,尾巴輕輕一甩,碰倒了昨日未收的茶則。銅製的茶則滾到地麵,發出清脆一響。
她彎腰去撿。
與此同時,鎮口車站的班車緩緩啟動。年輕女子坐在靠窗位置,背包擱在膝上。車行至拐彎處,她望了一眼後視鏡——青石鎮的輪廓漸漸模糊,書坊的門緊閉著,門前台階空無一人。
她收回視線,從包裡取出一本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那裡原本貼著一張書坊的照片,此刻已被撕去,隻留下膠痕。
她合上本子,塞回包中。
手指在拉鏈上來回滑動,最終沒有再打開。
裴硯站在書坊二樓窗前,手裡拿著軟布,擦拭那塊木匾。漆麵光潔,映出他模糊的麵容。他擦得很慢,每一道筆畫都細細拂過。
樓下傳來學徒的腳步聲,他聽見對方說:“裴先生,今日要開坊嗎?”
“不開。”他說,“今日閉門。”
學徒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他放下布,將木匾重新掛好。轉身時,目光落在桌角——那裡放著一隻空盞,杯底殘留一點茶漬,形狀像半個句號。
他沒動它。
風吹進來,掀動桌上一頁紙,是昨日謄抄的《茶經》片段。他走過去壓住紙角,順便看了一眼窗外。
巷子裡很安靜,隻有桂花樹梢微微晃動。
沈知意坐在桂語齋燈下,手稿攤開,墨跡未乾。她端起茶盞,喝儘最後一口。杯底葉片靜靜躺著,拚出一個模糊的“同”字。
她沒看清,也沒再看。
隻是將杯子輕輕放回案上,離那本手稿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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