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岔路口中央,裂成兩半。沈知意回過頭,火光映著那塊斷石,塵灰還在緩緩落下。
她沒說話,隻是把腳收回,站穩。
右側通道黑得更深,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一股腥濕氣。她的手攥緊了茶罐,指尖發白。
“走這邊。”她說。
領頭人一步跨上來,擋在她麵前。“你又要靠一片葉子?剛才那石頭掉下來,是不是老天都在警告你彆往這走?”
沈知意抬頭看他。“石頭是自然掉落,不是預兆。”
“可你那個字呢?”他冷笑,“向右行?誰寫的?你自己編的吧?”
阿鬆往前走了一步,掏出筆記本攤開。“我記了三次同樣的符號。不止一處有。這不是偶然。”
“你也信這個?”領頭人轉頭盯他,“你們兩個一唱一和,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裴硯拄著拐杖上前,站到沈知意身邊。“我們現在沒退路。泥石流堵死了後麵,左邊高坡陡,現在下雨,爬上去會滑下來。右邊至少有標記。”
“你閉嘴!”一個雲嶺成員突然開口,“你連路都走不穩,還在這指手畫腳?拖累我們就算了,還想指揮?”
裴硯沒動,聲音也沒抬高。“我不是指揮。我隻是說事實。”
“少裝冷靜!”另一人推了他一把。
裴硯左腿一軟,整個人晃了一下,拐杖打滑,差點跪倒。他咬牙撐住,額頭冒汗。
沈知意伸手扶住他胳膊,扭頭盯著那兩人。“你們再動他一下,我就把茶葉上的字全都毀掉。你們想找的東西,永遠彆想得到。”
“你還真當自己捏著命脈了?”領頭人猛地伸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茶罐。
“放下!”沈知意撲上去搶。
兩人拉扯間,茶罐脫手,摔在地上。火把也被人撞倒,火星四濺,滾進草堆。
阿鬆立刻彎腰撿起火把,重新點燃。火光亮起時,看見沈知意正從地上抓起茶罐,護在懷裡,手指微微發抖。
“你憑什麼碰它?”她盯著領頭人,“這不是你的東西。”
“我不信神跡。”他說,“我隻信能摸得著、看得清的東西。你這些把戲,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我。”
“那你告訴我,”沈知意打開茶罐,取出一片新葉,“現在我們該往哪走?你說個準話。”
葉子放在掌心,幾秒後,紋路浮現三個字:勿左行。
她舉起來,對著火光。
“看到了嗎?不是我要往右,是線索指向右。你不信手稿,不信茶葉,那你信什麼?你連這裡的地形都不熟,憑什麼做決定?”
領頭人臉色鐵青。“就憑我們帶了武器,帶了乾糧,而你們——”他指著裴硯,“一個瘸子,一個寫故事的女人,還有一個隻會記筆記的書呆子!”
阿鬆沒反駁,隻是默默翻開本子,在最新一頁寫下:“勿左行”,然後畫了個箭頭指向右側通道。
裴硯喘了口氣,扶著牆站起來。“如果你真覺得我們是累贅,那就自己走。但你要清楚,一旦分開,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
空氣僵住。
沒人動。
火把燒得劈啪響,煙往上飄。
過了幾秒,領頭人揮手。“走。先往前探一段。但如果再出事,這女人必須交出手稿。”
沈知意沒應聲,轉身邁步。
剛走兩步,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差點滑倒。她低頭看,地麵有些潮濕,泥土裡滲著暗色水痕。
她蹲下,手指沾了點泥,湊近聞了聞。
“不對。”她說。
“什麼不對?”裴硯問。
“這地氣。”她抬頭,“太濕,還有股腐味。不像普通地下水。”
阿鬆也蹲下來檢查。“土層下麵是空的,踩上去有回音。”
沈知意翻開手稿,快速翻到空白頁。墨跡正在浮現,幾個小字慢慢成形:
蛇行處,避陽根
她合上本子,看向眾人。“地下可能有蛇穴。彆亂踩,貼著岩壁走。”
“又是你那本子?”領頭人嗤笑,“一條蛇就把你嚇成這樣?”
話音未落,右側岩縫裡傳來窸窣聲。
所有人靜了下來。
草叢輕微晃動,一條青灰色的蛇從石縫鑽出,頭抬起,吐著信子。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十幾條蛇順著濕土爬出,圍成半圓,朝人群逼近。
“火!”裴硯低喝,“圍成圈,舉高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