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停在半空。石獸的爪心刻著那個符號,和手稿上浮現的一模一樣。她沒有動,也沒有收回手。火把的光落在石獸的眼睛上,那兩顆紅石微微閃動。
她慢慢後退一步,袖中的茶罐滑出一角。銅蓋反光,映進她眼裡。她低頭看去,又抬頭看向石獸。火光晃了一下,石獸的瞳孔跟著縮了一下。
沈知意屏住呼吸。她把茶罐拿了出來,輕輕擰下銅蓋。手指調整角度,一道光射向石獸右眼。光點打在紅石上,石獸猛地偏頭,前爪拍地,發出一聲低吼。
它的動作慢了一瞬。
“它怕光。”沈知意低聲說,“用反光的東西照它眼睛。”
裴硯靠在牆邊,聽見了。他扯下腰間藥包上的銀扣,用力拋過去。沈知意接住,立刻將銀扣和銅蓋並在一起。阿鬆舉起火把,站到高處。兩道光交錯掃過,輪流打在石獸雙目上。
石獸甩頭,腳步錯亂。每次光線直射,它都會僵一下。沈知意抓緊機會,不斷調整角度。光束像刀一樣劃過它的臉。
“現在!”她喊。
裴硯拄拐衝出,杖尖敲地三聲——短,短,長。正是之前試探石門的節奏。石獸耳朵動了一下,猛然後退半步,前腿微曲,像是忌憚這聲音。
雲嶺隊員見狀,立刻握緊武器。領頭人揮手,兩人從側翼逼近。石獸正被強光乾擾,無法分辨方向。一人迅速甩出長繩,套住它後腿。另一人用力一拉,繩子繃緊。
石獸踉蹌,前爪抓地,碎石飛濺。它想站穩,但雙眼被光刺得睜不開。地麵藍光還在亮著,環形刻線微微發燙。它背上的紋路和地麵線條同時閃了一下。
轟的一聲,石獸單膝跪地,前爪砸進石板裂縫。它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繩索拉住。背上浮雕與地麵共鳴,像有一股力量壓下來,讓它動不了。
阿鬆扶著牆站起來,重新點燃火把。火焰照亮石獸的臉。它不再吼叫,雙目紅光變暗,像是熄了火的炭。
沈知意站在石台邊緣,手裡還拿著銅蓋。她的手有點抖,但沒放下。她盯著石獸,確認它不會再動。
裴硯拄著拐杖走過來,站到她身邊。他的左腿布條滲出血,走路一瘸一拐。他看了眼地底方孔裡的冊子,又看向沈知意。
她搖頭。
“彆碰。”她說。
雲嶺領頭人收起刀,走到石台前。他看著伏地不動的石獸,又看向沈知意:“它剛才……是在試我們?”
沈知意沒回答。她低頭看了看茶罐,又望向角落那塊浮雕。“守源歸”三個字在火光下清晰可見。
她想起手稿第一次浮現字跡的那天。桂花樹下,老貓蜷在硯台旁,墨香混著花香。她寫完一篇,第二天茶葉就出現了紋路。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做,但她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強取。
就像現在。
石獸趴在地上,頭低垂,紅石眼閉上了。背上的紋路漸漸冷卻,與地麵的藍光一同消失。繩索還綁著它的後腿,但它已經不掙紮。
阿鬆喘著氣,靠在岩壁上。他手裡握著火把,光映在臉上。他看著沈知意,又看看裴硯。
“接下來怎麼辦?”他問。
沈知意把銅蓋放回茶罐,擰緊。她伸手摸了摸袖口,確認手稿還在。然後她轉身,麵向眾人。
“它不是敵人。”她說,“它是守門的。”
裴硯點頭。他靠著拐杖,站得筆直。血從腿上流下來,滴在石板上,一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