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斑炸毛的瞬間，沈知意的手停在門框上。她沒有縮回，也沒有再往前。肩上的老貓喉嚨裡滾出低沉的嗚咽，尾巴僵直，眼睛死死盯著石廳深處。
裴硯拄著拐杖走上來，站在她側後方。他的呼吸比平時重，左腿布條滲出的血已經乾了大半，留下暗紅痕跡。他沒看傷口，目光掃過石廳內部。
石廳比前幾間更大，岩壁上的浮雕連成一片，從地麵一直延伸到穹頂。畫麵不再是零散的符號，而是完整的故事線——采茶、炒製、封存、供奉，最後是一卷書被放入盒中，埋入山腹。
正對窄門的儘頭，有一座矮台。台上放著一個盒子。
盒子不大，約莫一掌寬，通體漆黑，表麵泛著微光。那光不是反射火把的亮，而是自己發出的，淡淡的青白色，像月光照在薄霜上。盒子四周懸浮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空氣扭曲，靠近的人會感到一股推力。
雲嶺領頭人跟了進來，腳步很輕。他看了一眼盒子，又看向沈知意。兩名手下緊隨其後，手按在腰間兵器上。阿鬆舉著火把走在最後，光搖晃了一下，照見盒子底部刻著幾個字：桃源有錄。
沈知意終於收回手。她低頭看了看袖中的手稿，紙頁邊緣微微發燙。她沒打開，隻是輕輕按住。
“那是秘籍。”裴硯低聲說。
沒人回應。所有人都盯著那個盒子。
沈知意蹲下身，慢慢靠近矮台。她沒伸手碰屏障，而是仔細看盒子周圍的地麵。石板上有細小的刻痕，排列成行，像是詩句。
她念出來：“焙火三更雪，藏光待時春。”
聲音落下，盒子周圍的空氣顫動了一下。
雲嶺領頭人皺眉。“這詩不全。”
沈知意沒理他。她從袖中取出茶罐，倒出一片茶葉。葉子落在刻痕旁，紋路竟與詩句末尾的筆畫重合。她心頭一震，但臉上沒表現出來。
裴硯用拐杖輕點四周石壁。他記得之前石門上的符文規律，也記得這些浮雕之間的順序。他走到左側岩壁，手指劃過一道凹槽。
“補全詩句，才能開盒。”他說，“這不是靠力氣能破的。”
雲嶺領頭人冷笑一聲。“說得輕巧。誰知道補錯了會不會觸發機關？我們剛逃過毒霧和塌方，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沈知意站起身，退到裴硯身邊。她的手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藥包。
裴硯明白她的意思。他假裝彎腰調整布條，從藥包裡摸出一小片錫紙。那是他平時包藥用的，反光性強。他故意讓它滑落，掉在能量罩邊緣。
錫紙落地的瞬間，屏障泛起一圈漣漪。
雲嶺的兩名手下立刻盯過去。就在他們分神時，阿鬆悄然後退幾步，守住了通道口。他的火把隻剩最後一截，但他握得很穩。
“你們想搶？”沈知意看著雲嶺領頭人，“剛才還說要合作。”
“合作？”那人冷聲，“一路走來，是你在解謎，是你的手稿在顯字，是你的茶在指路。現在到了終點，你說我們要平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知意平靜地說，“我是說，誰強取，誰就可能毀了它。”
她翻開手稿，翻到一頁空白處。墨跡正在浮現，一筆一劃，清晰可見：
藏光待時春，心淨自開門。
最後一個字落下，盒子周圍的光芒閃了兩下。
所有人都看見了。
雲嶺領頭人臉色變了。他盯著那頁紙，又看向盒子。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你早就知道？”他問。
“我不知道。”沈知意合上手稿，“但我相信，這盒子不是隨便給誰都能拿的。”
“憑什麼由你決定？”他逼近一步，“你不過是個女人，帶著一本會寫字的破本子，就想獨占茶學秘籍？”
沈知意沒後退。裴硯卻往前半步，擋在她前麵。他的拐杖杵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