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嶺領頭人盯著沈知意,腳還停在半空。他沒往前踏,也沒後退。火把的光在他臉上跳了一下。
沈知意沒說話。她把袖中的手稿拿出來,攤開放在石台邊緣。紙頁上的墨跡清晰可見:“山中有光處,靜候識心人。”
所有人都看見了這句話。
“如果這盒子隻認貪心的人,它早就反擊了。”她說,“可它還在等。說明它要的不是力氣,也不是身份。”
裴硯拄著拐杖走過來。他的左腿動一下就疼,但他站得很穩。他從藥包裡取出那片錫紙,抬手貼在火把前。反光打在能量罩表麵,詩句的影子和符文重合了一瞬。
屏障輕輕顫了一下。
“我們一路走到這裡,靠的是解謎。”裴硯說,“不是搶,不是打。現在更不該亂來。”
雲嶺領頭人終於收回腳。他看了眼手下,又看向盒子。火光太弱了,照不清他的表情。
“你解。”他說,“但要是耍花招,我不答應。”
沈知意點頭。她蹲下身,仔細看地上的刻痕。三行詩句並列,每行下麵有一道細槽,像是被人用刀尖慢慢劃出來的。她拿出一片茶葉,放在第一道槽上。
葉脈和凹槽完全對上了。
她又試第二片、第三片。每一處都吻合。
“這不是普通的詩。”她說,“是茶道的暗語。”
裴硯看著岩壁浮雕最後一幕。卷書入盒,埋進山腹,一人立於旁側,雙手合十。那人沒有臉,也沒有名字。
“焙火三更雪,是製茶最難的時候。”他說,“藏光待時春,是等機會。山中有光處,是找到路。那最後一句……應該說的是結果。”
沈知意閉上眼。她想起在祖屋桂花樹下寫字的日子。每次寫完一篇,第二天茶葉就會生出紋路。有人喝了,會想起過去的好事。不是治病,也不是改命,隻是讓心裡的結鬆一點。
她睜開眼,在石板上蘸水寫下:“心淨自開門。”
字剛寫完,整圈刻痕亮起青光。能量罩像冰一樣裂開,一層層消散。
雲嶺的兩名手下立刻衝出去。他們直奔矮台,伸手去抓盒子。
阿鬆揮起火把攔住一人,卻被推倒在地。火把滾到一邊,火星濺在石頭上。
裴硯想上前,左腿一軟,撐不住拐杖。他單膝跪地,藥包掉出來,藥粉撒了一地。
沈知意搶先一步把手覆在盒麵上。她沒用力拿,隻是輕輕按著“桃源有錄”四個字。
“若你真有靈,”她說,“你知道我不想獨占它。”
話音落下,盒身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那光不像火把那樣晃動,而是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瞬間吞沒整個石廳。
沈知意感覺胸口一悶,耳朵嗡嗡作響。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失去力氣。最後的感覺是一團溫熱撞進懷裡——是阿斑跳了過來。
她倒了下去。
裴硯伸手想去扶她,手指剛碰到她的衣角,眼前一黑。意識像被抽走一樣,整個人向前栽倒。拐杖脫手,滾下台階。
雲嶺領頭人站在原地大喊,聲音戛然而止。他雙臂張開,像是要阻止什麼,但下一秒也仰麵倒下,後腦磕在石板上,不動了。
阿鬆趴在地上,火把徹底熄滅。石廳陷入黑暗。
隻有那盒子還泛著微弱的青光,安靜地放在矮台上,表麵不再有屏障。
沈知意的手仍搭在盒蓋上,指尖微微彎曲。她的呼吸很輕,幾乎看不見起伏。
裴硯倒在下方三級台階處,右手伸向前方,藥包散開,裡麵的藥材混進塵土。
雲嶺領頭人躺在牆角,嘴微微張著,臉色發白。
阿鬆的臉貼著地麵,一隻手還抓著熄滅的火把杆。
石廳裡沒有聲音。連風都停了。
盒子的光慢慢變暗,最後縮回內部,隻剩一層極淡的暈。
沈知意的睫毛動了一下。
阿斑蜷在她懷裡,耳朵貼著她的胸口,一動不動。
裴硯的左手壓在身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一道舊疤。
雲嶺領頭人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盒子表麵“桃源有錄”四字忽然閃過一絲微光,轉瞬即逝。
石廳頂部一塊鬆動的碎石緩緩脫離岩壁。
它垂直下墜,砸在離盒子最近的石板邊緣,裂成兩半。
其中一半滾到沈知意腳邊,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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