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腳，繼續走。
裴硯被人扶起，踉蹌了一下，但沒倒。
隊伍跟在她身後，腳步聲漸漸連成一片。
沈知意走在最前麵，手一直按在胸口。書還在。阿斑伏在她肩上，耳朵動了動。遠處傳來一聲鳥叫。
她沒有停下。
翻過斷崖小道後，地勢略平，但路更窄了。一側是陡坡，另一側是深穀，棧道年久失修，石板鬆動，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響聲。雲嶺的人排成一列，兩人一組抬著物資箱，藥包重新綁好，掛在最中間那人背上。
裴硯走得很慢。他的腳踝還在滲血，布條已經發黑。他靠在一名手下肩上，額頭冒汗，呼吸急促。沈知意回頭看了幾次，最後走到隊尾，伸手扶住他另一側手臂。
“彆硬撐。”她說。
裴硯搖頭。“還能走。”
她沒再說話，隻是把他的重量往自己這邊帶了一點。阿斑從她肩頭跳下，落在她腳邊，尾巴高高豎起，回頭盯著來路。
風從穀底吹上來，帶著濕氣。天邊剛露出一點白光，霧還沒散。
他們又走了半炷香時間，進入一段古棧道。兩邊林木茂密，枝葉遮住了天光。腳下石板不平，有人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
沈知意立刻抬手：“停！”
話音未落，幾塊石頭砸在隊伍前方，濺起塵土。緊接著，兩側林中衝出十幾個人影，手持棍棒刀具，臉上蒙著黑布。為首一人揮刀大喊：“交出寶書！否則彆想活著出去！”
隊伍瞬間被打散。有人被推倒在地，藥包再次掉落。雲嶺的人迅速聚攏，三人一組背靠岩壁，形成防線。沈知意一把將《桃源錄》塞進貼身內袋，彎腰抱起阿斑，蹲下身子護住胸口。
“靠牆！”她大聲喊，“彆分開！”
山匪人數占優，攻勢凶猛。他們熟悉地形，從高處躍下，直接撲向隊伍中央。一名雲嶺成員為護盒子被砍中肩膀，悶哼一聲倒地。血流出來，染紅了衣袖。
裴硯靠在岩壁上，臉色發青。他抓起拐杖，用力敲擊石壁，發出三長兩短的節奏聲。這是他們之前約定的信號。雲嶺的人聽到後立刻調整站位，兩人守住缺口，一人持棍警戒上方。
沈知意抬頭看裴硯。他額角全是冷汗，嘴唇發紫，明顯支撐不住了。
她咬牙站起身，從包袱裡摸出一個艾草包。這是她隨身帶的驅蟲物，點燃後能冒出濃煙。她用火折子點著，扔向敵群最密集的地方。
火光一閃，煙霧騰起。山匪被嗆得咳嗽，動作遲緩了一瞬。就在這時，裴硯低聲對身邊人說了幾句，那人立刻解下繩索，套住旁邊一棵枯樹。
“拉！”裴硯喊。
兩人用力拽繩，枯樹晃動，帶動上方土層鬆動。嘩啦一聲，碎石和泥塊塌下，砸中三名山匪，其中兩人跌入淺坑，一時爬不上來。
局勢稍穩。
可剩下的山匪更加瘋狂。他們發現攻擊重點在沈知意身上，開始集中圍攻她所在的位置。她左閃右避，腳下一滑，膝蓋磕在石板上。一人趁機揮刀掃來，她抬臂格擋，袖口被劃開，皮膚裂開一道口子，血立刻湧出。
她撕下裙角纏住傷口，轉身把阿斑塞進雲嶺領頭男人懷裡。
“替我抱著它。”她說，聲音冷靜，但微微發顫。
男人點頭，把貓護在懷裡。
沈知意站上一塊高石，舉起雙手，掌心向外。
“你們要的是財？”她大聲說，“我們身上隻有茶渣和舊書！真秘籍不在手上，在心裡！”
沒人回應。山匪舉著武器逼近。
她後退一步，腳踩到鬆動的石板，差點摔倒。她扶住岩壁，喘氣。胸口起伏很快，體力幾乎耗儘。阿斑在男人懷裡掙紮，發出低吼，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裴硯靠在另一邊岩壁，手中緊握斷裂的拐杖。藥包散在地上，藥材混進泥土。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他的手指抽了一下，指甲掐進掌心。
雲嶺領頭男人擋在沈知意身後，一手抱貓，一手握棍。他知道接下來可能是一戰。
山匪一步步靠近。刀尖反射著微弱的晨光。
沈知意單膝跪地，右手撐住地麵，左手按在胸口。書還在。她的呼吸很重，肩膀劇烈起伏。血從袖口滲出，滴在石板上，留下一個小紅點。
阿斑突然弓起背，全身毛炸開，對著前方嘶叫。
沈知意抬起頭。
刀光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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