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花也意識到這話可能說得不太是時候，趕緊岔開話題：“哎呀，我就隨口一說，說不定就是老天爺看你這人心善，特意給你送來的閨女呢，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對了，你聽說老張家兒媳婦的事沒？”
“張家？張木匠家？咋了？生了？”程秋霞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了。
“還沒呢，不過快了。”李風花立刻來了精神，“昨兒半夜好像就發動了，折騰到現在了。柱子他娘那個臉拉得老長，在門口轉悠半天了，嘴裡叨咕咕咕的，肯定是盼孫子呢。”
“唉，生男生女又不是人能定的，她著急有啥用。”程秋霞搖搖頭。
“可不是嘛，我就看不慣她那樣兒，”李風花撇撇嘴，“重男輕女的老思想，咱婦女能頂半邊天，主席都說了的。生閨女咋了？我看閨女就比小子貼心，就像你家飛飛這樣的，多好。我家那口子盼閨女盼的兩眼都冒綠光，他聽說你撿飛飛的時候我也在，悔的直拍大腿，說我趕緊兩步道這閨女就是他的了…你說說他。”
突然被點名，程飛再次茫然抬頭，糖塊在嘴裡滾到了另一邊，腮幫子鼓起一個小包。
李風花越看越覺得有趣，忍不住又伸手想逗她。程飛下意識地一躲，結果身子一歪，手裡的另外幾顆糖沒拿住，劈裡啪啦掉在了炕席上，滾得到處都是。
程飛：“……”她的糖！(；′⌒`)
李風花和程秋霞先是一愣，隨即都笑了起來。
“哎呀你看我，嚇著孩子了，”李風花趕緊幫忙把糖撿起來，重新塞進程飛兜裡，“都是嬸子的錯，飛飛不哭啊，糖還有呢。”
“給她吃一顆就行，那糖多金貴啊，你還給一把。”
“吃一顆哪行，這把糖不給她也是給你，吃唄。是不是我們飛飛？”
程飛眨著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緊緊捂著口袋，確認糖都安全了，才鬆了口氣，繼續專注地嗦囉嘴裡那顆。
肉香越來越濃鬱，鍋裡的湯汁收得濃稠，花卷也蒸得白白胖胖，沾滿了肉湯的油光。
李風花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家去了哈。”
“風花嫂，真不留這兒吃點兒？”
“真不了真不了，家裡真等著呢。”李風花利索地穿上鞋，“你們娘倆好好吃吧，我走了啊，飛飛，嬸子走啦。”
“那我給你盛點你帶回去吃。花卷就不給你了，你手藝比我好。”
“彆盛彆盛，你看看，我還得端回去。”
“拿著吧，可彆撕吧了，還能真讓你空著手回啊。”
程飛從糖的甜蜜中短暫分神，學著程秋霞平時教的樣子，抬起小手揮了揮：“嬸…子…再見…”
雖然發音依舊古怪，但意思到了。
“乖乖聽話啊，”李風花笑得見牙不見眼，端著大海碗撩開門簾走了。
屋裡重新安靜下來，隻剩下灶膛裡柴火輕微的劈啪聲和鍋裡湯汁咕嘟的誘人聲響。程秋霞把烀得爛乎的大骨頭和吸飽了肉汁的花卷盛到大碗裡，端到炕桌上。
“來，飛飛，啃骨頭了。”
程飛看著那比她臉還大的骨頭，以及上麵顫巍巍、香噴噴的肉和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什麼爹媽，什麼老劉，什麼張家長李家短，此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眼前的美食，才是屍生……不，人生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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