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掉醬缸的事兒,在屯子裡被津津樂道了好幾天,總算隨著秋收的正式開始,漸漸被忙碌的人們拋在了腦後。
開鐮了!天還沒亮透,屯子裡就沸騰起來。男人們吆喝著牲口,扛著磨得鋥亮的鐮刀,成群結隊地走向金色的田野。女人們也早早起來,準備好一天的水和乾糧,有的也跟著下地,幫著捆紮割倒的莊稼。整個屯子都彌漫著一種熱火朝天的乾勁,連空氣都仿佛被這種蓬勃的生機點燃。
程秋霞自然也閒不住。她把程飛托付給暫時不用下地的李風花照看,自己則全副武裝,準備去割屬於她自己的那幾畝苞米。
“風花嫂,飛飛就麻煩你了,看著她點,彆讓她再往不該去的地方鑽。”程秋霞一邊往頭上包毛巾,一邊不放心地叮囑。“飛飛,跟著你風花姨乖乖的啊。”
“放心吧!保證看得牢牢的!”李風花拍著胸脯保證,一把拉過正試圖去夠雞窩的程飛,“走,飛飛,一會兒跟嬸子去地頭給你媽送水去。”
程飛對“去地裡”很感興趣,乖乖被李風花牽著,挎著個小籃子,裡麵裝著兩個貼餅子和一壺水,搖搖晃晃地跟著大人們往地裡走。
田野裡,景象壯觀。一眼望不到邊的苞米地,金黃的穗子在秋風裡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男人們揮舞著鐮刀,成片的苞米稈應聲而倒,女人們跟在後麵,利索地將苞米棒子掰下來,扔進身後的背簍或者麻袋裡。吆喝聲、談笑聲、牲口的響鼻聲、鐮刀割斷秸稈的唰唰聲……交織成一曲雄渾的豐收樂章。
程飛被安置在地頭一棵大柳樹下,李風花和其他幾個不用下地乾重活的老人在旁邊看著孩子們。程飛坐在田埂上,看著遠處程秋霞和其他嬸娘們忙碌的身影,看著金燦燦的苞米棒子像小山一樣堆起來,小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
中午,日頭正烈。人們暫時停下勞作,聚在地頭蔭涼處吃飯休息。程秋霞滿臉汗水,脖子上搭著毛巾,走過來接過李風花遞來的水和貼餅子,大口吃起來。
“今年收成真不賴。”李風花看著地裡成堆的苞米,喜滋滋地說。
“是啊,老天爺賞飯吃。”程秋霞灌了口水,抹了把嘴,目光掃過安靜坐在一邊、正學著彆人的樣子笨拙地啃貼餅子的程飛,心裡一片踏實。然而,這片祥和豐收的景象,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破了。
下午,鄭衛國沉著臉,帶著兩個民兵,找到了正在地裡乾活的老劉。“老劉,你撿回來那個人呢?”鄭衛國語氣嚴肅,不像平常嘮嗑。
老劉停下手中的活計,用毛巾擦了把汗,悶聲回答:“在俺家躺著呢,咋了鄭隊長?”
“縣裡公安局來消息了,”鄭衛國壓低了聲音,但周圍幾個離得近的,包括程秋霞,都豎起了耳朵,“上次抓的那個郵遞員,撂了。他們不是一個人作案,是個團夥,裡頭有個小頭目,臉上有道挺深的疤,外號叫‘刀疤’,專門負責在咱們這片兒物色目標和轉移‘貨’。據他交代,這個‘刀疤’大概一個多月前,就在咱們這附近露過麵,後來就沒信兒了。”
“刀疤?”老劉皺緊了眉頭。
鄭衛國的目光銳利起來:“老劉,你撿那個人……臉上或者身上,有沒有疤?特彆是臉上!”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連掰苞米的聲音都停了。所有人都看向老劉,眼神裡充滿了驚疑和警惕。一個多月前?臉上有疤?老劉撿回來那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確實極少出現在人前。
程秋霞想起那個男人蒼白瘦削的臉,當時他頭發胡子老長,臉上臟兮兮的,有沒有疤還真沒看清。
老劉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撿到他的時候,他臉上除了擦傷和泥,沒看見有啥老疤。身上我給他擦洗換藥的時候,好像也沒注意有特彆顯眼的疤。”
“你能確定?”鄭衛國追問。
老劉猶豫了一下:“……不能百分百確定。當時光顧著救人,他還胡子拉碴的,我也沒細看。”
鄭衛國的眉頭擰成了疙瘩:“走,帶我去看看他。”
一行人立刻朝著老劉家走去。地裡乾活的人們也沒心思乾活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像瘟疫一樣,再次悄然蔓延開來。剛剛還沉浸在豐收喜悅中的人們,不少都跟上去看熱鬨。
程秋霞也顧不上乾活了,她把程飛往李風花懷裡一塞:“風花嫂,你先看著飛飛,我跟去看看。”她心裡怦怦直跳,萬一……萬一老劉撿回來的真是那個人販子頭目……那蓮娜和老馬……
她不敢再想下去,加快腳步跟上了鄭衛國他們。
“哎?”李風花抱著程飛,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又看看懷裡依舊懵懂的程飛,歎了口氣:“這安生日子,咋就這麼難呢?”
程飛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她扭過頭,看著程秋霞匆匆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老劉家那個偏僻的院落,小鼻子輕輕動了動。空氣中,滿是泥土和莊稼的香氣。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她能看到大人們臉上突然變得嚴肅的表情,和匆匆離去的腳步。
那個躺在老劉家西屋的、身上帶著“絕望”和淡淡“壞味道”的叔叔……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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