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喝口熱水暖暖肚子!”程秋霞把一碗熱水遞給那領頭的逃荒老者,又招呼其他人,“都彆愣著,大人孩子都喝點,墊巴點東西。”
那群逃荒的人,捧著粗糙的陶碗,感受著那點難得的暖意,一個個眼眶發紅。孩子們更是眼巴巴地盯著那筐窩窩頭,咽著口水。“謝謝……謝謝各位好心人……”老者聲音哽咽,捧著碗的手都在抖。
程秋霞的目光主要落在那孕婦秀兒身上。秀兒被丈夫扶著坐在鋪了厚氈子的角落,程秋霞端了碗熱水,又拿了個熱乎點的窩窩頭走過去:“大妹子,趕緊的,先吃點喝點,你這身子可不敢硬扛。”
秀兒感激地看了程秋霞一眼,想說話,似乎又沒什麼力氣,隻虛弱地點點頭,小口喝著熱水。她丈夫,那個叫栓子的男人,在一旁連聲道謝:“謝謝大嫂,謝謝……”
程秋霞看著秀兒那碩大的肚子和蒼白的臉,心裡直打鼓,這眼看著就要生了,一路奔波又凍又餓,可不是個好兆頭。她回頭對李風花低聲道:“風花,你去我家,把我那床壓箱底的舊棉花被抱來,再燒點薑水。淑芬,你看看誰家有紅糖,討一點來。”
她又對鄭衛國說:“衛國,得趕緊想法子,這大嫂怕是要生了,咱這衛生所條件你也知道,赤腳醫生對付個頭疼腦熱還行,這接生……尤其是這情況,怕是不保險。得往公社衛生院送。”
鄭衛國眉頭擰成了疙瘩:“這大雪封路,拖拉機都出不去,咋送?走也得走大半天。”
“那也得想辦法,總不能看著人在咱這兒出事。”程秋霞語氣堅決。
這時,程飛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擠了進來,她沒靠近那群陌生人,就站在門口,小鼻子一直輕輕聳動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角落裡的孕婦秀兒。
狗剩和鐵蛋他們被大人攔在外麵,隻能扒著門框往裡瞧。
“飛飛姐看啥呢?”狗剩好奇。
鐵蛋猜測:“是不是聞見窩窩頭味兒了?”
程飛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扯了扯旁邊程秋霞的衣角,仰起小臉,很認真地說:“媽,那個嬸嬸……身上,有兩個人味兒。”
程秋霞正焦心著孕婦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啥兩個人味兒?餓迷糊了吧你?”
程飛固執地搖搖頭,小手指著秀兒的肚子,努力組織語言:“那裡……裡麵,還有一個,小的,活的。”
她這話聲音不大,但在略顯嘈雜的倉庫裡,還是讓靠近的幾個人聽見了。程秋霞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哭笑不得,輕輕拍了她一下:“那肚子裡是娃娃,當然是活的。”
旁邊李風花也樂了:“哎喲,飛飛這鼻子是真靈,連娃娃味兒都聞出來啦?”
程飛見大人們笑,有點困惑,但還是堅持自己的發現:“就是,兩個人味兒。”
栓子聽著這童言稚語,看著程飛那認真的小模樣,臉上也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下意識地更緊地摟住了妻子。
程秋霞沒再多理會程飛的“胡話”,心思又轉回怎麼送孕婦去公社的難題上。她看著窗外依舊紛飛的大雪,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冰天雪地的,路又遠又滑,牛車馬車都夠嗆,萬一路上……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喊聲:“鄭隊長!秋霞嫂子!公社來電話了!說是縣裡組織的清雪隊,帶著推土機,正往咱這邊來清路呢!估計後晌就能到咱屯子口!”
這消息如同天降甘霖,鄭衛國猛地一拍大腿:“太好了,等路一通,立馬套車送人去公社。”
程秋霞也長舒一口氣,趕緊對栓子說:“聽見沒?有指望了,讓你媳婦再堅持堅持,路一通咱就去衛生院。”
栓子激動得連連點頭,握著秀兒的手:“秀兒,聽見沒?有救了,你和娃都有救了!”
倉庫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不少。程飛依舊站在門口,看看重新燃起希望的大人們,又看看那個散發著“兩個人味兒”的嬸嬸,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家突然又高興起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除了窩窩頭、蘿卜、汗水和雪的味道,那若有若無的、屬於新生生命的微弱氣息,依舊縈繞在她的感知裡,清晰而獨特。外麵的雪還在下,清雪隊要來了,新的生命也即將到來,這個冬天,靠山屯注定不會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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