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衛國顯然早就接到了信兒,已經帶著幾個生產隊的乾部等在了屯子口那棵老槐樹下。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中山裝,站得筆直。
拖拉機冒著黑煙,晃晃悠悠地開了過來,車鬥裡坐著幾個年輕人,穿著或藍或綠、打著補丁但漿洗得乾淨的衣裳,腳邊放著捆紮好的行李卷和帆布提包。他們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更多的是一種對陌生環境的好奇。
拖拉機“哐當”一聲熄了火,停在老槐樹下。開拖拉機的師傅跳下來,跟鄭衛國打了個招呼。車鬥裡的年輕人也互相攙扶著,有些笨拙地往下爬。
“歡迎!歡迎各位知識青年來到我們靠山屯!”鄭衛國上前一步,聲音洪亮,“我是大隊長鄭衛國。以後啊,這兒就是你們的第二個家。”
下來的知青一共六個,三男三女。男青年看起來都瘦削,戴著眼鏡的那個顯得格外文弱;女青年裡,一個紮著兩根粗辮子的姑娘眼神最活泛,一下車就東張西望,另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姑娘則微微低著頭,顯得有些靦腆。
屯子裡的人們圍了過來,悄默聲地打量著這些城裡來的娃娃。孩子們擠在最前麵,瞪大眼睛看著這些穿著和他們不太一樣、說話口音也有點怪的哥哥姐姐。
程飛站在程秋霞腿邊,也仔細看著。她不像彆的孩子隻看熱鬨,她的小鼻子微微抽動,捕捉著從這些陌生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味。有肥皂味,有塵土味,有淡淡的墨水味,還有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屬於“外麵世界”的複雜氣息。那個戴眼鏡的男青年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類似草藥的味道。
紮粗辮子的女知青膽子大,笑著對鄭衛國說:“大隊長同誌,給您添麻煩了,我們一定好好向貧下中農學習,接受再教育。”聲音清脆,帶著明顯的城市口音。
“不麻煩,來了就是一家人。”鄭衛國擺擺手,然後對圍觀的社員們介紹,“這幾位同誌以後就住在咱屯子了,大家多照應點。現在,先幫他們把行李搬到住處去。”
早有準備的幾個壯勞力立刻上前,幫著知青們拎起那些沉甸甸的行李。程秋霞、李風花幾個婦女也熱絡地招呼著:“走走走,住處都收拾好了,領你們去看看。”
“這邊走,就在磨坊東頭,不遠。”
人群簇擁著幾個還有些拘謹的知青,浩浩蕩蕩地往倉房那邊去。
程飛跟著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輛停著的拖拉機。她看到那隻狸花貓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老槐樹的枝乾上,居高臨下,黃綠色的眼睛冷靜地俯視著下麵這群新來的、擾亂了屯子平靜的人類。
到了倉房,知青們看到雖然簡陋但乾淨整齊的屋子,尤其是看到那個嶄新的灶台和堆好的柴火,臉上的神情明顯放鬆了些。
“這屋子真不錯!”
“還有單獨的灶間,太好了!”
“比我們想象的強多了!”
那個靦腆的短發女知青小聲對紮辮子女知青說:“王琳,你看,窗戶紙都是新糊的。”
叫王琳的紮辮子姑娘點點頭,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對著程秋霞她們連連道謝:“謝謝嬸子們!辛苦你們了!”
“客氣啥,以後有啥不會的,儘管來問,”程秋霞大手一揮,“先把東西歸置歸置,歇歇腳。晚上隊裡給你們接風,吃頓好的。”
安置知青的熱鬨持續了小半天,屯子裡的話題也徹底被這幾個新來的年輕人占據。誰家小子姑娘偷偷議論著哪個知青長得俊,婆娘們琢磨著哪個姑娘看起來手巧能乾,老漢們則感慨著城裡娃娃跑這山溝溝裡來也不容易。
程飛對知青的好奇,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傍晚,她看見那隻狸花貓嘴裡又叼著個東西,這次不是田鼠,而是一根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顏色鮮豔的野雞翎毛,它把翎毛放在程飛常喂它的那個牆垛下,然後蹲坐在一旁,看著程飛。
程飛走過去,撿起那根漂亮的翎毛,羽毛在夕陽下閃著金綠色的光澤。
貓“喵”了一聲,像是在問“喜歡嗎?”
程飛拿著羽毛,看著貓,用力點了點頭。
貓似乎滿意了,站起身,甩了甩尾巴,邁著優雅的步子,再次消失在暮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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