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資格已定,方向已明。
剩下的,就是用筆尖在考場上殺出一條通向未來的路。
返程的路上,不知是誰先哼起了歌,漸漸地,大家都跟著唱起來。
歌聲在雪後的原野上飄蕩,驚起了田埂上的麻雀,也驚動了這個正在緩慢蘇醒的冬天。
他們的誌願,就像投遞給時代的一封信。
而現在,他們正在等待它的回音。
“我哥來信了。”
周明遠從棉襖內兜裡掏出一封信,借著煤油燈的光念道:
“信上說教育部門剛發了通知,今年錄取隻看考試成績,不看出身背景了。”
他停下來往灶膛裡加了塊柴火,又接著說。
“我哥還給我找了本新出的《機械原理》,順便也給婉寧帶了一本。”
周明遠抬頭看向蘇婉寧。
“你不是報了精密儀器與機械專業嗎?這本書裡講的新技術肯定對你有用。”
蘇婉寧聽了,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周明遠的哥哥在教育部門工作,知道他們備戰高考很辛苦,經常托人給他們捎些複習資料。
上次她剛決定報考專業,他哥哥就特意寄來一本《機械製圖》,書的首頁還用紅筆工整地寫著“基礎打牢,方能致遠”八個大字。
“一定要替我好好謝謝你哥哥!”蘇婉寧真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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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紅梅手裡忙著納鞋底,針線穿過布麵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
她抬頭笑道:“你哥想得真周到。”
梁斌接過話頭:
“現在政策變了確實是好事。我報政治係就是想著將來能為國家建設出力。咱們這代人趕上了好時候,可得好好珍惜。”
灶膛裡的火越燒越旺,映得幾個年輕人的臉龐都紅彤彤的。屋外北風依舊呼嘯,但屋裡卻充滿了希望的溫度。
“前天我看見張嵐蹲在牆根抄筆記,凍得手指都紫了。”
“她丈夫還在鬨嗎?”
蘇婉寧翻著新到手的《機械原理》,聽到說起張嵐,豎起耳朵聽了一會。
“可不是還在鬨。”
“張嵐把攢的錢全買了煤油,說夜裡要學到雞叫,誰攔著就跟誰急。她丈夫沒轍,聽說這幾天氣得都不回家了。不過好在她婆婆支持,她公公是村支書更是支持,主動幫她帶著兩個娃。”
趙紅梅突然就笑出聲來,差點紮到手指:
“要我說啊,咱們這群人,就沒一個孬種。”
她把納好的鞋底往炕沿一放,從布包裡掏出四個手工縫製的筆袋:
“給你們做的,裡麵絮了舊棉花,寫字時手不會凍著。”
筆袋上歪歪扭扭地繡著幾顆星星,用的是染布剩下的線頭。雖然針腳不太整齊,卻比供銷社裡賣的多了幾分暖意。
“我爺常說,讀書就像開荒。”
周明遠望著窗外的月光,聲音輕輕的。
“頭一年滿地都是石頭,看著就發愁;第二年就能冒出嫩苗;到了第三年,準能收獲糧食。”
梁斌聽了,笑著插話:
“我爺也愛打比方,說讀書就像蓋房子,先得把地基打牢。我報政治係,也是想著先把馬列主義這些基礎理論學紮實了。”
蘇婉寧笑著看向窗外,等到了風,那麼便是春暖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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