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剛剛結束,蘇婉寧就被叫到了崔教授的辦公室。
推開門時,崔教授正站在窗邊,手裡捧著個褪色的木質相框。照片裡的青年站在津橋大學圖書館前,眉眼間滿是意氣風發。
那是她的太姥爺——周敬之。
“當年是周先生,把我從‘機械是什麼’的迷潭裡拉出來的。”
崔教授的眼角悄悄泛紅。
“今天看到你解傳動誤差那道題,筆杆敲著桌麵皺眉的樣子,跟周先生當年一模一樣。”
他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等獎學金證書,鄭重地遞到蘇婉寧手裡:
“你太姥爺當年沒完成的,現在有你了,我很欣慰。”
蘇婉寧握著全優成績單和證書走出辦公室時,還有點恍惚,她忽然就想起了在太姥爺日記裡看到的的那句話:
“願以我輩青春,守護這方熱土”。
刹那間,幾代人的堅守與她的未來,在這行字裡悄然相遇。
積雪在腳下發出清脆的咯吱聲,蘇婉寧遠遠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立在樹下。
“等很久了吧?”
顧淮沒有回答,隻是抬手,用溫熱的指腹輕輕拂去她發間的雪花。
“說了要帶你去看梅花,我怎麼會遲到。”
他眼底漾開淺淺的笑意:
“考試可還順利?”
“全優!”
她將成績單遞至他眼前,唇角彎彎,那歡喜勝過漫天雪景。
“我們婉寧好樣的。”
蘇婉寧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帶著一絲試探:
“下學期有門《軍用儀器設計》,你要不要來聽……”
“好。”
顧淮的應答幾乎貼著她的耳廓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和一絲清晰的笑意。他抬手,指節輕輕蹭了蹭她凍得微紅的臉頰。
“你選的課,我肯定到。”
說著,他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寬厚的掌心將她微涼的指尖牢牢包裹,一股暖意順著指縫直往蘇婉寧心尖裡鑽。
“走吧。”
他牽著她向前走去。
“梅園的梅應該開得正好,再晚些,雪該壓彎枝頭了。”
雪地上的足跡起初分明是兩行,並行在皚皚白雪上,不知何時漸漸靠近,最終在梅林入口融為一行,深深淺淺地蜿蜒至暗香深處。
虯曲的老梅樹下積著新雪,枝頭卻燃著灼灼的紅。顧淮停下腳步,仰頭細細端詳片刻,伸手折下最小、卻開得最熱烈的一枝。
他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那抹殷紅彆在她烏黑的鬢邊。
“好看嗎?”
她仰起臉,雪花輕盈地棲在顫動的睫毛上,留下轉瞬即逝的涼意。
顧淮的眼神柔軟得像初春時節悄然化凍的溪流,清淺地映著整個世界的微光。
“好看。”
蘇婉寧抿唇一笑,伸手為他拂去肩頭不知何時飄落的雪花,話語裡帶著一絲嬌俏:
“那是你眼光好,會挑。”
顧淮低笑一聲,在她要收回手的輕輕握住,穩穩按在自己胸前。厚實的大衣下,那顆心正有力而急促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透過層層織物,清晰地撞進蘇婉寧的掌心。
“是花好,人更好。”
蘇婉寧忍不住笑出聲來,順勢將臉頰埋進他胸口。大衣表麵還帶著室外的冰涼,激得她輕輕一顫。顧淮立刻鬆開按著她的手,利落地掀開大衣,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裹進了懷裡。
“冷怎麼不說?”
他話裡帶著些許責備,手臂卻收得更緊,滿是心疼。
“現在不冷了。”
她在他懷中仰起臉,鼻尖不經意蹭過他下頜。
“比抱著暖爐還暖和。”
清冽的梅香與他身上乾淨的雪鬆氣息交融,在這個突然變小的世界裡靜靜縈繞,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婉寧。”
顧淮忽然低聲喚她。
“嗯?”
她輕輕應著。
顧淮將她往懷裡又攏了攏,聲音裡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