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寧獨自坐在長椅邊緣,背脊挺得筆直。
冰場上,那對身影默契地滑行、旋轉,冰刀劃出一道道流暢的弧線。她靜靜望著,眼神裡最後一絲波動慢慢平靜下來。
姥姥說得對:
“不必在彆人的主場裡委曲求全,每個人,終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她的驕傲,從來不在冰麵上。
這時,孟時序端著兩杯橙黃色的汽水走了過來,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麵前。杯底落在木椅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同誌,彆乾坐著。”
他語氣輕鬆,目光卻帶著審視,
“喝點汽水吧。”
蘇婉寧沒有碰那杯汽水,眸光靜靜落在冰場中央。
顧淮正被一群發小簇擁著談笑,眉宇間是她很少見到的舒展與鬆弛。而孟晚亭就站在他身側,微微歪頭淺笑,眉眼間儘是明媚生動。
孟時序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低笑一聲。壓低的嗓音帶著一種精準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晚晴和顧淮是一起長大的情分,這種默契……不是外人能懂的。”
他的目光落在蘇婉寧的側臉,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
“你對顧淮的過去,了解有多少?”
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氣裡帶著對往事的追憶:
“顧淮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聽晚晴的話。他們是彼此的初戀,一起長大,吵過、鬨過,笑過、哭過......”
他的目光投向冰場上那對默契滑行的身影,語氣裡帶著若有似無的深意:
“他們連初吻都是彼此的。要不是那幾年家裡管得嚴,說不定……”
他輕笑一聲,尾音裡藏著未儘之意,轉而看向身旁“雲淡風輕”的蘇婉寧,眼神淡漠:
“這樣的過去,你覺得,你插得進去嗎?”
蘇婉寧依舊靜坐不動,仿佛他說的隻是窗外一陣無關緊要的風。
孟時序見她如此鎮定,不自覺地傾身靠近,聲音裡透出幾分探究:
“聽說你是從北方知青點考出來的?家裡隻有姥姥和母親相依為命?”
他邊說邊輕輕晃動手中的汽水瓶。
“能考上大學確實不容易。但蘇婉寧同誌,人貴有自知之明。顧淮見過的玫瑰太多,你這樣的清荷,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時新鮮。”
他抬起頭,語氣難得認真:
“顧淮向來偏愛晚晴那樣明媚耀眼的美。對你,恐怕隻是她不在時的一時替代罷了。”
忽然,他將聲音壓低了幾分,語氣裡摻入一絲若有似無的曖昧:
“你若真想留在京都……以你的樣貌才情,我倒是可以為你引薦幾位人物,未必不如顧淮。”
他刻意停頓,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一遭,才緩緩接道:
“或者……你覺得我如何?”
“我和顧淮不同,我更懂得欣賞……你這樣的江南婉約……”
話音未落,蘇婉寧猛然轉頭。
她沒有怒吼,甚至不曾提高聲線。就在孟時序唇邊還噙著那抹輕佻笑意時,蘇婉寧已端起手邊那杯橙黃色的汽水,抬手一揚。
“嘩——”
冰涼的液體迎麵潑來,順著他額發、鼻梁不斷淌下,在那身筆挺的白襯衣上洇開一片狼狽的水痕。
他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而蘇婉寧已從容起身,將空瓶子輕輕放回長椅,轉身麵向孟時序時,聲音清冷如冰:
“你好歹也是個軍人,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不知道‘教養’二字該怎麼寫嗎?”
孟時序猛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