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姥姥家出來時,暮色已染透巷口。
蘇婉寧心中那份與親人離彆的不舍還未散去,一抬眼,就看見了那個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孟時序。
他斜倚在那輛軍綠色吉普車旁,一身白襯衫鬆垮地開著三顆扣子,鎖骨線條利落分明,衣襟隨晚風微動,隱約透出底下緊實流暢的胸線。
“孟營長?這麼巧啊!”
蘇婉寧語氣刻意拉出三分疏離。
這人不該在部隊帶兵訓練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北師大的小巷裡?還學人家影視劇裡的男主角斜倚車門耍帥……
她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的不想在部隊以外看到他。
“不巧。”
他直起身,幾步便走到她麵前,擋住了去路,目光敏銳地掃過她微紅的眼角,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在等你。”
“能跟我去個地方嗎?”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她後退半步,乾淨利落地拒絕了。
笑話,他們不過數麵之緣,連熟識都談不上,更彆說中間還隔著顧淮和他那位妹妹。
與其牽扯不清,不如從一開始就保持距離。
更何況……
這位將來很可能會成為她的直屬領導,此刻若是答應同去,往後在部隊裡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孟時序低笑一聲,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怕我?”
蘇婉寧抬起頭,直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孟營長說笑了。”
她語氣平靜無波,內心卻實在無語,他以為這樣子很與眾不同嗎?
“隻是覺得,我們還沒熟到可以隨意同行的程度。”
孟時序低笑一聲,眼底情緒難以捉摸:
“再問一次,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就當是……為上次訓練塔的事賠罪。”
蘇婉寧微微一怔。
若他提彆的理由她大可置之不理,但訓練塔那次確實欠他一個人情。她垂眸看了眼腕表:
“半小時,我隻有半小時。”
“放心。”
孟時序已利落地拉開副駕駛的門,指尖在車門上輕輕一叩。
“不會耽誤你太久。”
當車子穩穩停在那家熟悉的溜冰場門前時,蘇婉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幕下的溜冰場被霓虹燈染得光怪陸離,而這裡——
正是他那寶貝妹妹和那群發小一唱一和,而他本人更是出言不遜,最後逼得她將整瓶橘子汽水狠狠潑在他臉上的地方。
他竟然還敢帶她來這裡。
蘇婉寧轉身就要走,孟時序卻搶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燙,力道卻克製。
“蘇婉寧,我知道,在這裡,我曾用最大的惡意揣測過你。”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罕見的鄭重。
“我說過的話,像釘子釘在牆上,拔掉也留下痕跡。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太廉價。”
他帶著她走向那個熟悉的位置,變戲法般拿出兩瓶橘子汽水,“砰”地撬開。
“所以,我今天把你帶到這裡。”
他將一瓶汽水遞到她麵前,眼神是毫不掩飾的認真與……破釜沉舟。
“不是請求你原諒我過去的愚蠢,而是告訴你——”
他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聲音低沉而清晰:
“那個在這裡用言語中傷你的孟時序,今天,請你親手把他‘潑掉’。”
蘇婉寧徹底怔住,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神認真得讓人心驚。
“你……”
她艱難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