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應聲而開。
蘇婉寧幾乎是立刻推開了車門,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
“蘇婉寧。”
他又叫住了她。
她動作一頓,沒有回頭。
夜色中,他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傳來:
“三天後,我辦完事就來找你。”
蘇婉寧沒有回應,徑直下車,關上了車門。
她挺直脊背,快步走向校門,一次也沒有回頭。
孟時序坐在車裡,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他這才緩緩抬手,指腹輕輕擦過自己的唇角,那裡仿佛還殘留著一絲虛幻的、溫軟的觸感。
他眼底翻湧著誌在必得的暗芒,低聲自語:
“跑?蘇婉寧,你既然落進了我心裡,還能跑哪去呢!”
蘇婉寧一路跑回宿舍,砰地關上門,後背緊貼著冰涼的門板,心臟仍在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
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那個突如其來的、溫軟的觸感,以及孟時序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與橘子汽水清甜交織的氣息。
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意外而已,他那些聽起來認真的話,想要負責又如何?
一切都不重要了。
反正三天後,當孟時序信心滿滿、以為能推進關係時,她早已坐在奔赴千裡之外部隊的列車上。
列車會載著她駛向一個他絕對預料不到的全新起點,將今晚所有混亂的糾葛、試探與那份令人心煩的強勢,統統拋在身後。
第二天一早,蘇婉寧便走進了學校附近的那家理發店。
老師傅拈起她一縷光滑垂順、如緞子般的長發,眼中滿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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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頭發留了多久啊?養得這麼好,當真要剪?”
“剪吧。”
鏡中的她目光澄澈,沒有半分遊移。
“越短越好。”
既然決定了斬斷,那就斷得徹底一點。從頭發開始。
剪刀開合,哢嚓聲在靜謐的店裡顯得格外清晰。縷縷青絲無聲墜地,如同那些被舍棄的過往,那些被定義的“婉約”,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人際牽絆。
每一聲脆響,都仿佛是在與一段舊日的自己告彆。
當最後一剪落下,鏡中映出一個全然不同的自己。
利落的齊耳短發,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清麗的臉部線條,讓整個人顯得清爽而堅定。額前細碎的劉海下,那雙沉靜的眼眸顯得愈發清亮,眉宇間竟透出一股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颯爽英氣。
“很好。”
她對著鏡中的新形象微微點頭,綻放出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這就是她蘇婉寧寧未來的樣子。
回到學校,嶄新的軍裝已然到位。
她小心地換上那身鬆枝綠,指尖撫過衣領上細密的針腳,動作莊重得像在進行一場儀式。當係好最後一顆紐扣,她站定在宿舍的穿衣鏡前。
鏡中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軍裝款式寬鬆,卻依然勾勒出她日漸挺拔的身形。
那一頭為她博來無數“婉約”稱讚的及腰長發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利落短發,仿佛剪斷了所有過往的牽絆。
過往沉澱的書卷氣與軍裝的莊重肅穆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升華,形成一種獨屬於她的、柔韌而剛毅的氣質。
那不是武夫的莽撞,也非書生的文弱,而是一種“心中有丘壑,眉間顯山河”的沉靜力量。
宿舍裡很安靜,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梧桐葉沙沙聲。
她凝視著鏡中那個代表著責任與嶄新的身影,隨後,緩緩地、極其鄭重地,抬起了右手。
敬了一個無比標準的軍禮。
鏡裡鏡外,兩雙同樣清亮的眼眸彼此對望,完成了從“蘇婉寧”到一名戰士的無聲確認。
那身軍裝,是她為自己選擇的鎧甲,也是她通往星辰大海的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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