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手輕腳地洗漱躺下,頭剛沾枕頭,連日訓練積累的疲憊,和今夜情緒的劇烈波動竟如潮水般湧來。
她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沉入夢鄉。
營部辦公室的燈,卻亮了一夜。
孟時序坐在桌前,那份訓練計劃攤開已久,卻一頁未翻。
他眼前反複浮現的,是蘇婉寧最後那個眼神。沒有憤怒,沒有委屈,甚至沒有失望,隻剩下一種徹底的、公事公辦的平靜。
正是這種平靜,卻比任何激烈的指責更讓他坐立難安。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向木蘭排的方向,那裡早已不見半點光亮。
他清楚地知道,那道剛剛建立起來的、微妙而珍貴的聯係,已隨著她那句清晰的“明白了”,一同碎裂在微涼的夜風之中。
他後悔了,從未如此後悔過。
這種後悔並非源於處罰本身是否合規——深夜外出,寫份檢討在紀律上無可厚非。
他真正懊悔的,是那道命令背後的動機。是那份隱藏在紀律條文下的私心,更是那個在她清亮目光下無所遁形的、不夠坦蕩的自己。
桌上的鬨鐘指向淩晨四點。
他最終坐回桌前,抽出一張新的信紙,卻久久未能落筆。
道歉?解釋?
以他的身份和性格,似乎哪一種都不合適。
天光微亮時,他終究隻是將那張空白信紙折起,鎖進了抽屜最深處。
這個夜晚,有人無夢酣睡,亦有人,獨坐天明。
唯有初升的朝陽,依舊平等地照亮每一個人的肩章,不論其中藏著怎樣的心事。
朝陽初升,全連官兵整齊列隊,洪亮的口令在營區回蕩。
孟時序營長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隊列前方,麵容肅穆地展開手中文件。他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清晰有力地傳遍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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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宣讀師部命令。”
瞬間肅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中那份文件上。
“經研究決定,批準組建‘木蘭排’為我空降兵正式編製。即日起,授予‘木蘭排’編製旗!”
女兵們不約而同地挺直背脊,眼中閃爍著激動與自豪的光芒。
“同時。”
孟時序的聲音再次響起。
“師黨委通令嘉獎木蘭排在首次實跳中表現出的英勇頑強、技術過硬的優良作風。近日將有軍報記者前來采訪。”
話音未落,雷鳴般的掌聲瞬間席卷了整個操場。
沈墨連長緊接著上台,聲音洪亮地宣布:
“經上級研究決定,木蘭排將與尖刀連實施混合編組,共同開展夜間跳傘及多環境、多場景跳傘訓練!”
話音落下,全場先是一靜,隨即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夜間跳傘是空降兵最高難度的課目之一。讓剛剛完成首跳的女兵直接參與,這不僅是考驗,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指導員隨後詳細強調了安全事項和訓練要求,最後總結:
“希望木蘭排全體同誌珍惜榮譽,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就在指導員準備宣布散會時,監察值班員突然上前一步,接過話筒。與方才熱烈喜慶的氛圍形成了強烈反差:
“最後,宣布一項處分決定。”
“木蘭排排長蘇婉寧,於x月x日晚違反作息紀律,擅離營舍。經查證屬實,根據條令規定,責令其在全連大會上作公開檢討。”
全場瞬間嘩然。
剛剛才被授予編製旗、通令嘉獎的木蘭排,轉眼排長就要當眾檢討?
木蘭排全體女兵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男兵隊伍裡更是議論聲四起。
沈墨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看向監察值班員。指導員擔憂地望向蘇婉寧,幾個排長也麵麵相覷,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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