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殷凡的是一個話很多的女鬼。
她一個鬼拖不動暈倒的殷凡，還叫了朋友過來幫忙。
他們都是以前療養院裡死掉的老人，死後選擇用年輕時候的樣子生活，因為死的時候年紀已經非常大了，心性反倒是都有點老小孩的意思。
“他這樣真的很不禮貌，我是去救他的，可他一看到我居然一言不發就暈了過去！這讓我太受傷了！”
女鬼還在和夥伴碎碎念著。
旁邊看上去比她成熟一些的大哥安慰道：“畢竟我們是鬼，他一個人類精神高度緊繃被嚇到也情有可原。”
兩個鬼一人一條腿拖拽著殷凡。
從衛生間往樓下走的時候，有點犯了難。
哪怕大哥脾氣確實不錯，此時也有些頭疼：“但該說不說，這人實在是太重了。”
兩鬼去隔壁房間找了個床墊，往殷凡身上一裹，就拽著他繼續往樓下走。
樓梯台階顛簸，殷凡整個人就像是個海浪上飛舞的小船，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隔夜飯都要被顛出來了。
他睜開眼，入目的是陰氣森森的療養院天花板。
而他的腳……似乎在被兩個如鐵一般冰涼的手握著。
殷凡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昏迷前看到的一幕，他嚇得當即掙紮起來。
可是兩個厲鬼實力強大，殷凡的掙紮隻引來了兩鬼的回頭。
“喲，你醒了啊。”
脾氣很好的老大哥鬼打招呼。
他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友善的微笑，但忘記了自己在眼睛勢力的範圍，跳樓頭骨碎裂的死相略有些掩蓋不住。
此時花白的大腦有一半露在外麵，看上去非常可怕。
於是，他看到那個被他拎著腳的男人兩眼一翻。
又一次暈了過去。
老大哥：“……”
女鬼憤憤道：“我都說了，他真的很沒有禮貌！”
這是對待救命恩鬼的態度嗎！
就在兩鬼已經將殷凡拖到了二樓的時候，他們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女鬼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兩鬼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它”醒過來了。
如果說這個療養院平時就是正常人看到的那樣，隻是一個有些破舊荒廢，充斥了不好傳說的地方，那麼這隻是在第一層。
殷凡前一天晚上的“喇叭大喊”舉動，算是解開了療養院的第二層。
即被被厲鬼院長鎮壓管理的療養院。
那麼現在……在殷凡被拖入這裡，生人氣息驟然闖入的時候，療養院的第三層就隱約有了蘇醒的現象。
他在這裡待著的時間實在是有些長了。
陣法裡麵混沌強大的厲鬼被喚醒，並不是沒有可能。
老大哥當機立斷，回頭蹲在了殷凡麵前，“啪啪”給臉上來了兩下。
“醒醒！”
殷凡：“……”
他又一次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神情迷茫而驚恐。
在眼睛恢複焦距的那一刻，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女鬼一把堵住了。
“彆叫，彆暈，長話短說，我們是來救你的，再叭叭現在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殷凡“嗚嗚”兩聲代表自己的聽明白了。
他實力比起兩個厲鬼差太多，知道自己現在狀態還算好，也是因為兩個厲鬼對他沒有什麼惡意。
被嚇暈什麼的，純屬隻是人之常情。
現在理智回籠，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哪怕對麵前的兩個厲鬼也沒有完全信任，但他彆無選擇。
隻是……
“你們，為什麼會來救我？”
在殷凡的認知裡，厲鬼和人類大多數時候是不能共處的，很多鬼物越是強大，就越是暴戾。
“當然並不是自願的。”
女鬼非常坦誠：“因為我們的新領導，不想讓你死在這裡。”
“新領導……？”
殷凡一臉懵逼，他剛想問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似乎有什麼東西塌陷了。
混沌陰氣凝聚而成的鬼物龐大又恢弘，它從陣法中孕育出來，承載了這裡厲鬼們三十年的恨意和怨氣。
簡單的恐懼似乎已經不足以形容殷凡此時的感受，他雙腿發軟，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
黑影在走廊的儘頭凝聚，它朝著兩鬼一人的方向緩緩走來。
當然與其說是走，不如說它是爬行。
扭曲的不成人形的手臂，像是生前被人活生生折斷。
腸子有一大半落在外麵，滴滴答答的往外滲血。
它一步一頓，卻並不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