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光秘境的出口處，靈霧像被揉碎的棉花，繚繞了整整七日，直到第八日清晨，一道金色光柱突然從霧中炸開，刺得人睜不開眼——那是秘境核心靈力與外界空氣碰撞的征兆，像一把燒紅的鑰匙捅開了虛空。緊接著，玄泉的聲音裹著興奮，率先從霧裡鑽出來：“師叔！我們出來啦！靈植采了滿滿一籃！”
楚昭站在出口外的青石空地上，指尖還沾著晨露，聽到聲音立刻抬頭。隻見玄泉第一個衝出來，青色道袍的下擺沾了不少秘境特有的墨色泥土，手裡的竹籃塞得滿滿當當，除了泛著紅光的焰光草，還有幾株葉片透明的“凝露草”，水珠在葉片上滾來滾去，沒掉下來一滴。他身後跟著玄苦，手裡提著個雕花玉盒，盒蓋沒蓋嚴，能看到裡麵三株焰光草的根須還帶著濕土，顯然是剛挖出來的，玄苦的嘴角壓著笑意，卻藏不住眼底的亮：“師叔，我們在秘境深處的靈泉邊找到了焰光草圃，一共采了二十二株，還挖了些靈泉土，回來能試著種在宗門的靈田?。”
緊隨其後的是紫霄和水柔。紫霄的流霜劍斜背在身後，劍鞘上凝著一層極淡的白霜，原本飄在周身的青色劍意此刻沉得像深潭，走在青石地上時，腳步輕得沒帶起一絲塵土——楚昭一眼就看出，她不僅突破到了化罡九重圓滿，靈力還比一般修士紮實得多，顯然是在秘境裡用焰光草和靈泉水反複淬煉過根基。水柔也不差，水雲扇捏在手裡，扇麵上的水紋靈力比之前濃了三倍，走過來時，周圍的靈霧都被引動，化作細小的水珠繞著扇麵轉，她對著楚昭點頭淺笑，聲音裡帶著一絲輕快：“秘境裡的靈泉水能溫養靈力，我之前卡在化罡八重巔峰很久，這次終於突破到九重了，還悟了新的水法招式。”
楚昭心裡感慨——這焰光秘境果然沒辜負“築基跳板”的名聲。之前天陽長老說“能提高三成築基率”，現在看來絕非虛言：焰光草的靈力溫和得像溫水，既能衝開境界壁壘，又不會留下靈力虛浮的隱患，比宗門裡用的“破境丹”安全多了。他掃了眼其他宗門的弟子，幽冥穀的雷烈手裡攥著塊黑黝黝的礦石，刀鞘上還沾著妖獸的血，顯然在秘境裡跟妖獸打了一架；丹霞宗的赤風提著赤焰鼎，鼎身的火焰紋路比之前亮了不少，一看就吸收了不少秘境靈力；萬法閣的幾個弟子懷裡抱著新畫的符籙，符紙上的靈力波動比之前強了一截。最差的弟子也到了化罡八重，大部分都突破到了九重，整個隊伍的實力翻了一倍。
“好！好！好！”赤陽子連著說了三個“好”，捋著花白的胡須大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了花，“沒想到這次秘境收獲這麼大，你們的根基比我預期的還紮實！就憑這狀態，將來突破築基，成功率至少能提兩成！”天陽長老也跟著點頭，手裡的拂塵輕輕晃了晃，眼神裡滿是欣慰：“辛苦你們了，丹霞宗已經在山下備了住處，今天好好休整一日，明日清晨，咱們四宗一起出發，前往西方的光明域。”
“光明域？”玄泉湊到楚昭身邊，眼睛亮晶晶的，手裡還把玩著一株凝露草，“師叔，那裡的修士是不是都長著金色的頭發？會不會用能噴火的棍子？我之前聽外門的師兄說，西方有‘魔法師’，能召喚雷電和洪水！”
楚昭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指尖碰到玄泉道袍上的泥土，還帶著點秘境的濕氣：“差不多吧，他們用的‘法杖’就像你說的‘噴火棍’，魔法也分很多種，有能治病的‘聖光術’，也有能打架的‘火球術’。”他心裡卻沒表麵這麼輕鬆——剛才玄泉說話時，他瞥見魏山站在雷千絕身後不遠處，低著頭，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像是在刻意掩飾什麼。
雷烈聽到“魔法”兩個字，立刻湊過來，手裡的礦石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噴火的棍子？聽起來沒我的刀厲害！到時候我倒要跟他們比一比，是他們的魔法快，還是我的刀意快！”
雷千絕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的雷光閃了閃，語氣比平時嚴肅：“彆大意。光明域的‘精神魔法’比暗雷還難防，能直接乾擾心神，上次我在邊境遇到過一個光明域修士，差點被他的‘魅惑術’騙了。”他說話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魏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顯然，他也覺得魏山有點不對勁。
楚昭心裡一動——魏山這幾天總是偷偷摸摸的，好像有心事，不如跟過去看看。
他悄悄跟在魏山後麵。樹林裡很安靜，隻有風吹樹葉的聲音，魏山走了大約半裡地，停在一棵大橡樹下，對著樹後低聲說：“大人，我來了。”樹後走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鬥篷的兜帽遮住了臉，隻能看到一縷黑色的頭發。楚昭躲在遠處的樹後，屏住呼吸，聽著他們的對話。“焰光秘境的情況怎麼樣？”神秘人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異域口音，跟之前在青州城聽到的不一樣。魏山低著頭，恭敬地說：“回大人，所有弟子都突破到了化罡九重，紫雲和雷千絕的表現最好，紫雲靠‘奇招’贏了雷千絕，雷千絕的暗雷融合又精進了。”“紫雲……雷千絕……”神秘人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滿意，“很好，比我預期的還好。”他頓了頓，又問：“四宗什麼時候到光明域？”“回大人，預計還有七天，走的是山路。”魏山回答。神秘人點點頭，突然抬手，摘下了兜帽。楚昭的眼睛瞬間睜大——兜帽下，是一頭金色的卷發，藍色的眼睛像深海，下巴上留著濃密的棕色胡子，赫然是個西方人！魏山也愣了愣，顯然是第一次見到神秘人的樣子，眼神裡滿是驚訝。神秘人沒在意他的反應，隻是望著四宗隊伍的方向，低聲自語：“希望你們……能在‘那件事’裡，發揮作用。”說完，他重新戴上兜帽，對魏山說：“回去吧，彆讓他們起疑，後續的事，我會再聯係你。”魏山連忙點頭，轉身快步離開，連頭都沒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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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躲在樹後，直到魏山走遠，才慢慢出來。他心裡滿是疑惑——這個神秘人是光明域的？他說的“那件事”是什麼？為什麼要關注自己和雷千絕？一連串的問題湧上心頭，卻沒人能解答。他摸了摸胸口的清心符，心裡想：“看來這次光明域之行，不會那麼簡單，得小心點。”
當天下午，丹霞宗安排的院落就在西風鎮外，是一排青磚瓦房，每個宗門住一個院子，院子裡還種著丹霞宗特有的“焰光花”，花瓣像小火苗似的，曬著太陽就泛紅光。楚昭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坐不住了——魏山和神秘人的對話、那金發碧眼的模樣、還有“那件事”“紫雲”“雷千絕”這幾個關鍵詞，像亂線一樣纏在他腦子裡，魏山這顆“定時炸彈”不解決，隊伍裡每個人都有危險，這簡直跟上輩子看的諜戰劇《潛伏》似的，臥底藏在身邊，隨時可能捅刀子。
楚昭揣著心思，快步走向天陽長老的房間，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劍譜翻動的聲音。推開門，果然看到紫霄站在桌前，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劍譜，正在跟天陽長老請教：“師父，這招的發力點是不是在腰腹？我上次練的時候，總覺得劍意凝不起來。”
天陽長老指著圖譜上的紅線：“對，你得先把靈力沉到丹田，再順著經脈運到腰腹，發力時要快，像霜雪砸在浪上……”看到楚昭進來，他停下話頭，注意到楚昭緊繃的臉，連忙問：“怎麼了？一臉的苦相？”
紫霄也收起劍譜，眼神裡帶著疑惑——楚昭平時雖然愛開玩笑，遇到正事卻從不慌張，今天他攥著拳頭、眉頭擰成疙瘩的樣子，顯然是出了大事。
楚昭把門關上，還特意用靈力在門口布了層薄障——防止有人偷聽，然後壓低聲音：“長老，師姐，我剛才在西風鎮外看到魏山了，他偷偷去了鎮外的橡樹林，跟一個穿黑色鬥篷的人見麵。”
“魏山？”天陽長老的手指頓在劍譜上，眼裡滿是驚訝，“他一個外門弟子，怎麼會有人特意跟他接頭？你沒看錯？”
“絕對沒看錯！”楚昭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我本來想去鎮裡買水，結果看到魏山繞著小路往樹林走，鬼鬼祟祟的，我就跟了過去。他在一棵大橡樹下停住，樹後出來個穿黑鬥篷的人，兜帽壓得很低，一開始我沒看清臉，後來那人摘兜帽擦汗，我看得清清楚楚——金色的卷發，藍色的眼睛，下巴上還有棕色的大胡子，說話帶著卷舌音，跟之前安德裡的口音很像，肯定是光明域的人！”
紫霄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流霜劍的劍柄被她捏得泛白，指腹都蹭到了劍鞘上的花紋：“光明域的人？魏山居然跟他們有聯係！之前宗門小比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對勁——每次你和雷千絕比賽，他都站在最前麵，還拿著個小本子記你們的招式和靈力波動，問他為什麼記，他說‘想學習厲害的招式’，現在看來，他根本是在監視你們！”
天陽長老皺著眉，手指輕輕敲擊桌麵，陷入了回憶，語氣裡帶著一絲懊悔：“說起魏山，他入宗的過程確實有點特殊。五年前，我在青雲宗西邊的‘落霞鎮’做宗門任務，在鎮外的破廟裡撿到他——當時他左腿被黑風狼咬得血肉模糊，褲子都浸透了血，躺在稻草堆裡，快沒氣了。我給他喂了顆療傷丹，他醒了以後說，爹娘都被黑風狼吃了，隻剩他一個人，求我帶他入宗。我測了測他的資質，是三靈根，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就把他收為外門弟子。”
他頓了頓，繼續說：“這些年，魏山修煉不算勤快，外門弟子的月考核總是中遊，任務也總挑西邊的——比如去西漠關送物資，去落霞鎮采靈草，問他為什麼總去西邊，他說‘想找黑風狼報仇’，我還誇他有誌氣，現在想來，他哪是報仇，根本是借著任務去跟那個神秘人接頭！”
“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把他抓起來審問？”楚昭急道，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萬一他今晚再跟那個神秘人聯係，把咱們的路線、人數、修為都告訴對方，路上遇到埋伏就糟了！”
天陽長老卻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考量：“不行。咱們沒有實據，隻有你的一麵之詞，貿然抓他，不僅會讓魏山狗急跳牆——萬一他手裡有光明域的傳訊符，把消息發出去，反而會打草驚蛇；還會讓其他宗門懷疑咱們青雲宗內部有問題，要是赤陽子知道咱們隊伍裡有‘內鬼’，說不定會推遲去光明域的行程，反而耽誤了四宗交流的事。”
紫霄想了想，補充道：“不如我們分工盯著他，先收集證據。我住他隔壁房間，晚上用劍意感知他的動靜——我的流霜劍意能探知方圓三丈的氣息，隻要他出門，我就能察覺；楚昭你白天跟他走得近點，假裝跟他聊秘境裡的事，探探他的口風，比如問他有沒有看到珍稀靈植、有沒有遇到其他宗門弟子，看看他會不會露破綻；長老您再私下跟赤陽子和幽冥穀的墨長老通個氣，讓他們也多派弟子守夜，留意隊伍裡的異常，彆被人鑽了空子。”
天陽長老點頭：“這個主意周全。楚昭，你跟魏山聊天的時候，彆太刻意，就像平時跟外門弟子聊天一樣，彆提光明域，也彆提那個神秘人，免得他起疑心。”
楚昭應下，心裡卻還是有點發緊——他總覺得那個神秘人提到的“那件事”不簡單，說不定跟光明域想滲透東域有關，魏山就是他們安插在青雲宗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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