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的奴隸市場在城南，隔著半條街就能聽見人牙子的吆喝聲。木樁上拴著一排排奴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脖子上都套著粗鐵圈，眼神大多空洞得像枯井。
“兩位爺，看看？”一個滿臉橫肉的人牙子湊上來，指著個壯實的漢子，“這是剛從北地抓來的，能扛能打，隻要十兩！”
楚昭沒理他，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突然停在角落裡一個漢子身上。那漢子穿著破爛的囚服，身材高大，脊背挺得筆直，即使被鐵鏈鎖著，眼神裡也沒有絲毫諂媚，反而透著股隱忍的堅毅。
“他怎麼賣？”楚昭指著那漢子問。
人牙子臉上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這貨啊？便宜！五兩就賣！”見楚昭詫異，他趕緊解釋，“前兩個買主都把他退回來了，太強，不聽話！”
楚昭心裡一動，剛要開口，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另一個木籠。籠裡蹲著個瘦小的“少年”，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沾著泥，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正偷偷打量著四周。
“那又是怎麼賣的？”楚昭指著“少年”問。
“他？”人牙子嗤笑一聲，“十五兩！彆看瘦，識文斷字，之前是大戶人家的賬房。”
“一個瘦小子要十五兩？”周鐵柱忍不住咋舌，“你怎麼不去搶？”
“爺您這就不懂了。”人牙子掂著算盤，“這年頭識字的奴隸比牛還金貴！洛州城裡的掌櫃，十個裡有九個不識字，全靠賬房先生。這貨要是個女的，長得再周正點，五十兩都有人搶！”
楚昭盯著那“少年”的喉結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五兩，這兩個我都要了。”
“爺您開玩笑呢？”人牙子臉一沉，“那識字的最少十二兩！”
“就五兩。”楚昭抱起胳膊，“那強漢沒人要，這瘦小子看著病懨懨的，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難說。”
兩人討價還價半天，最後以十五兩成交——五兩買壯漢，十兩買那個“少年”。人牙子遞過來兩張泛黃的賣身契，上麵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文。
“這契書上有禁製。”人牙子壓低聲音，“要是他們不聽話，您把契書一撕，保管他們當場斃命。”
楚昭心裡一陣惡寒，麵上卻不動聲色，接過契書塞進懷裡。
離開奴隸市場時，夕陽正染紅半邊天。楚昭讓周鐵柱趕著車往城外走，在一處僻靜的山坳停下。
“你們倆過來。”楚昭對那兩個奴隸說。
壯漢沉默地走過來，“少年”卻怯生生地往後縮了縮。
楚昭沒多說，直接意念一動，帶著三人進入了靈墟小界。
眼前的景象突變，黑黝黝的靈田冒著白氣，靈泉叮咚作響。兩個奴隸都驚呆了，壯漢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少年”則嚇得差點癱倒。
“這裡是我的地方。”楚昭看著他們，“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
壯漢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你想乾什麼？”
“不想乾什麼。”楚昭掏出那張賣身契，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北地來的？當過兵？”
壯漢渾身一震，嘴唇抿得緊緊的。
“我不會用契書控製你。”楚昭把契書又收了起來，他肯定不會做出剛買來的奴隸，就取消契約，還人家自由的傻事，“但我需要人手。你留下幫我，我保你衣食無憂，還能幫你查你家人的下落。”
壯漢愣住了，眼眶突然紅了：“你……你怎麼知道……”
“猜的。”楚昭笑了笑，“看你這站姿，不是莊稼人。北地最近不太平，打仗了吧？”
壯漢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嘶啞：“小人石勇，原是北境軍卒。城破後家人失散，小人被抓成了奴隸……若公子能幫我找到家人，石勇願效犬馬之勞！”
楚昭扶起他：“起來吧。隻要你忠心，我不會虧待你。”
解決了石勇，楚昭轉向那個“少年”。他突然伸手，扯掉了“少年”頭上的亂發——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
“你……”“少年”嚇得臉色慘白。
“姑娘，女扮男裝很累吧？”楚昭似笑非笑，“洛州大戶人家的賬房，怎麼會淪為奴隸？”
少女咬著唇，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爹爹被人陷害，被斬首，我因為回鄉下探親，躲過了一劫，才免於被賣到教坊司，也是我蘇家唯一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