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剛漫過青風峰的竹林，楚昭已跟著紫霄踏上蜿蜒的石階。石階兩旁的青竹沾著晨露，風吹過便簌簌作響，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藥草香——外門弟子的洞府多挨著藥圃，靈氣雖不如主峰濃鬱，卻多了幾分煙火氣。
“青風峰是外門弟子聚居地，玄水道人在這裡開了個小藥圃，平時靠教徒弟種藥和煉丹度日。”紫霄邊走邊介紹，“他人不錯，就是太愛收徒，外門弟子裡很多人都跟他沾點關係。”
楚昭心裡既期待又緊張，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核心弟子令牌。昨晚他在靈墟小界翻了那封父母留下的信，如今成了認親的信物。
轉過一道彎，前方出現一片開闊的平台，十幾座石屋錯落分布，幾個穿著外門服飾的弟子正在藥圃裡除草。平台中央的石屋前，站著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道人，身穿玄字輩道袍，腰間掛著個藥葫蘆，正拿著鋤頭翻土，正是玄水道人。他修為在築基後期，雖資質平平，卻已在宗門待了四十餘年，因性子隨和、喜好收徒，在外門玄字輩中弟子最多，足足有近四十人。
“玄水師叔。”紫霄的聲音響起。
玄水道人猛地回頭，看清來人頓時嚇了一跳，手裡的鋤頭“哐當”掉在地上。他盯著紫霄的紫袍和楚昭令牌上的“紫”字，二話不說“噗通”跪倒在地，對著兩人連連叩首：“弟子玄水，拜見紫霄師叔，拜見紫雲師叔！”
這一跪把周圍的外門弟子都嚇懵了。幾個正在除草的弟子手裡的工具掉了一地，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師傅對著兩個比他年輕不少的人磕頭——要知道玄水道人在青風峰也算長輩，平時連外門長老都得給幾分麵子，怎麼見了這兩個年輕人就直接下跪？
楚昭趕緊上前扶他：“玄水道長快起來，不必多禮。”
玄水道人這才敢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土，臉上堆著恭敬的笑：“不知兩位師叔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是弟子哪裡做得不對，還是徒弟們惹了麻煩？”他心裡打鼓，外門弟子犯錯牽連到他這當師傅的，也不是沒可能。
“並非問責。”紫霄淡淡道，“我們來找兩個人，雲河、雲英，他們是你的徒弟？”
“雲河？雲英？”玄水道人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的徒弟，入門十幾年了，現在正在那邊曬藥呢。”他指著不遠處的曬藥台，“兩位師叔找他們有事？”
楚昭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曬藥台旁果然站著一對中年男女。男子穿著灰色外門服，身形挺拔，鬢角有些發白，正低頭翻曬著草藥，動作沉穩——正是道號雲河的楚天河；女子梳著簡單的發髻，手裡拿著藥杵，側臉溫和，眼角有淡淡的細紋——正是道號雲英的葉慧英。
楚昭一眼就認出了他們——那男子的眉眼和他如出一轍，腳步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
楚天河和葉慧英聽到動靜抬頭，看見走來的紫袍年輕人，先是疑惑，隨即目光落在楚昭臉上，兩人手裡的工具同時掉在地上。葉慧英捂著嘴，眼圈瞬間紅了，楚天河則僵在原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昭……昭兒？”葉慧英的聲音帶著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少年，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楚天河，尤其是那雙眼睛，亮得讓人移不開。
楚昭走到他們麵前，從儲物袋裡拿出那封信，聲音哽咽：“爹，娘，是我，楚昭。”
“昭兒！真的是你！”葉慧英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楚昭抱住，眼淚洶湧而出，“你終於來到修真界了！”楚天河站在一旁，伸手想碰兒子，又怕隻是幻覺，眼圈泛紅，背過身偷偷抹了把臉。
周圍的外門弟子徹底看呆了。這劇情轉變得太快——先是師傅給年輕人磕頭，現在這年輕人竟然是雲河師兄、雲英師姐的兒子？那他們該叫這年輕人什麼？師侄？可師傅都叫他師叔……
玄水道人也懵了，看看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又看看紫霄，撓了撓頭：“這……這是咋回事？雲河，雲英，這是你們兒子？”
楚天河這才回過神，拉著葉慧英和楚昭對著玄水道人拱手：“師父，這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兒子楚昭，沒想到他竟也入了宗門。”隨即又轉向楚昭，“昭兒，快拜見你玄水師伯。”
玄水道人聽完嚇得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楚師叔是紫字輩核心弟子，按宗門輩分，他是‘紫’，我是‘玄’，差著兩個輩分呢，哪能受他的禮！”他急得臉都紅了，“雲河、雲英是我徒弟，按說您該叫我一聲‘師伯’，可您這輩分……唉！”
這話一出，場麵瞬間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楚昭看著父親：“爹，你們是玄水道長的徒弟，道號雲河、雲英？”楚天河點頭：“我們拜入玄水師父門下，按‘雲’字輩賜號，一直跟著他學煉丹種藥。”楚昭又看向玄水道人：“玄水道長，你剛才叫我‘紫雲師叔’？”玄水道人趕緊點頭：“宗門規矩，‘紫’在‘玄’上，自然要叫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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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頓時想起上輩子看過的喜劇電影橋段，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可不就是“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的修仙翻版？他是雲河的親兒子，按親緣該叫玄水道人“師伯”；但他是紫字輩，玄水道人是玄字輩，按宗門規矩玄水道人得叫他“師叔”。這輩分纏成了亂麻，連空氣都透著好笑的僵硬。
周圍的外門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說話。有個剛入門的小弟子小聲問師兄：“師兄，雲河師兄是咱師傅的徒弟，紫雲師叔是雲河師兄的兒子，那咱該叫紫雲師叔……師叔祖？還是叫雲河師兄‘師叔祖的爹’？”被師兄狠狠瞪了一眼才閉嘴。
“這……這可咋整？”玄水道人搓著手，一臉為難，“按規矩吧，怕傷了你們父子情分；不按規矩吧，宗門法度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