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隻好繼續觀察，努力描述著看到的細節：破損的建築、缺乏管理的集市、幾個看起來無所事事的混混、還有一隊似乎正在征收什麼稅賦、態度蠻橫的貴族私兵…
“看來你看得很清楚。”洛菲絲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這就是本王治下的王都，光輝之下的陰影。肮臟、貧窮、混亂、不公…無處不在。”
楚夜放下望遠鏡，心中更加困惑。女王突然讓他看這個，是心血來潮？還是意有所指？
“你覺得，該如何處理這些…陰影？”洛菲絲忽然問道，紅眸轉向他，目光銳利。
楚夜心中一凜，這個問題比問他異世界文化難答多了！他謹慎地回答：“屬下愚鈍…此乃治國之策，非屬下所能妄議。”
“朕讓你說。”女王的聲音不容置疑。
楚夜頭皮發麻，飛快地思索。【係統！急救！】
【分析：問題可能涉及流言事件後續處理或對宿主態度的試探。建議回答：強調秩序與執行力，展現忠誠與效率，避免具體政策建議。可參考：‘雷霆手段，顯菩薩心腸’之核心思想需本土化表達）。】
楚夜定了定神，沉聲道：“屬下以為，陰影滋生，或因陽光未能普照。若法令不行，則宵小橫行；若恩澤不至，則民心渙散。當以雷霆手段蕩滌汙穢，以顯陛下威嚴；亦需春雨潤物，施以仁政，方能根基永固。”他巧妙地把皮球踢回給“法令”和“仁政”，強調執行而非決策。
洛菲絲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夜風吹起她額前的幾縷發絲。忽然，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雷霆手段，春雨潤物’？說得倒是冠冕堂皇。那你覺得，散布流言、蠱惑人心者，當屬何種？又該如何處置？”
果然繞回這裡了！楚夜心臟猛地一跳，低下頭：“此等行徑，動搖宮廷秩序，損及陛下清譽，當屬重罪！自當…依律嚴懲，以儆效尤。”他再次祭出“律法”大旗。
“哦？依律嚴懲…”洛菲絲重複了一遍，語氣玩味，“若是朕告訴你，散布流言者，並非你所想的卡利安之流，而是幾個試圖借此引起朕注意、謀求晉升的低階女官呢？她們甚至算不上惡意，隻是愚蠢而貪婪。也要‘依律嚴懲’嗎？”
楚夜愣住了。不是卡利安？也不是艾略特？隻是幾個想走捷徑想瘋了的女官？這…
【信息更新：流言源頭可能性修正。低級女官所為概率提升至50，卡利安推波助瀾概率30，艾略特利用概率20。女王態度推測：對底層螻蟻的愚蠢感到厭煩，或許另有深意。】
看到楚夜一時語塞，洛菲絲似乎覺得有趣，轉身再次望向腳下的城市，聲音飄忽：“看吧，這就是陰影。有時它龐大如深淵巨獸，有時卻渺小如塵埃螻蟻。你以為找到了源頭，殊不知那隻是更大陰影投下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波紋。”
她側過臉，月光在她完美的側顏上投下冷冽的光暈：“楚夜，你覺得朕是應該費心去捏死這幾隻螻蟻，還是…應該去關注那投下陰影的巨獸？”
楚夜心中巨震，瞬間明白了女王的意思！她根本就知道流言的全部真相！她知道是女官起的頭，知道卡利安推波助瀾，甚至可能知道艾略特在利用此事！她不在意那些螻蟻，她在意的是艾略特，是“遺忘之牆”，是那些更深層的、足以撼動王庭根基的“巨獸”！
而她今天叫他來，看王都的陰影，問他對策，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在…點撥他！或者說，是在告訴他，他的層次應該在哪裡，他的目光應該看向何方！
“陛下英明…是屬下目光短淺了。”楚夜低下頭，心悅誠服且背後發涼）地說道。這位女王的心思，真的太深了。
“明白就好。”洛菲絲似乎滿意了他的反應，“螻蟻之事，自有律法處置。而你…”她轉過身，紅眸深邃地注視著他，“你的戰場，不在這裡。你的價值，也不在於替朕去清理幾條臭水溝。”
她走上前幾步，帶著馬靴清脆的叩地聲，停在他麵前。微涼的指尖輕輕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她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
“記住你今天的回答，‘雷霆手段，春雨潤物’。”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朕很期待…你能如何用你的‘手段’和‘仁政’，去應對真正的‘陰影’。”
說完，她收回手，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瀟灑而冰冷的背影。
“茶點不錯，下次換個口味。”她的聲音隨風飄來，人已消失在露台入口。
楚夜獨自站在空曠的露台上，夜風吹得他渾身冰涼，內心卻波濤洶湧。
女王什麼都知道。
她默許甚至引導著他去接觸守望者的秘密，她知道艾略特的威脅，她清晰地為他劃分了“螻蟻”與“巨獸”的界限。
這不是放縱，而是…一種冷酷到極致的培養和期待。
他看著腳下燈火寥落的王都，仿佛看到了無數交織的明暗與陰謀。而自已，已然身處這漩渦中心。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新增的『暗影感知』能力和剛剛入門的『暗影編織』。
“真正的陰影麼…”他低聲自語，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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