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農·德思禮在客廳裡沉重地踱步,粗重的喘息聲是唯一的背景音。佩妮則緊緊挨著羅莎坐在沙發上,雙手冰涼,眼神空洞,似乎還沒從那毀滅性的恐怖描述中完全回神。達力也安靜了許多,胖臉上殘留著驚恐,時不時偷偷瞄一眼羅莎,仿佛在確認她身上有沒有長出什麼可怕的“怪物”。
最終,弗農停下腳步,他用一種極力維持的、屬於成功商人的冷靜腔調開口,打破了沉默,隻是那聲音裡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麼這個霍格沃茨。”他艱難地吐出那個名字,仿佛在咀嚼什麼穢物,“需要多少學費?”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在這個他痛恨的“魔法”世界裡維持尊嚴的方式,用英鎊說話。
斯內普正站在陰影裡,像一尊沉默的黑曜石雕像,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聞言,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仿佛弗農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英鎊?”他慢條斯理地重複,每個音節都淬著冰,“可以在古靈閣妖精銀行兌換成加隆、西可和納特。至於霍格沃茨…”他頓了頓,欣賞著弗農和佩妮瞬間緊張起來的神情,“不需要學費。它由校董基金維持。你們隻需負責購買學生的必備用品清單即可。”他刻意加重了“必備用品”幾個字。
“不需要學費?”弗農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控製不住地掠過一絲如釋重負和…一絲荒謬。他痛恨魔法,但免費的東西,即使是魔法,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佩妮緊繃的身體也微微鬆懈了一點。
就在這時,達力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像一陣風似的衝上了樓。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地砸在地板上。片刻之後,他又氣喘籲籲地跑下來,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印著卡通拳擊手套圖案的儲蓄罐。他毫不猶豫地擰開罐底,嘩啦啦地將裡麵的東西全倒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一堆皺巴巴的紙幣和叮當作響的硬幣,大多是英鎊。
在父母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達力用他那雙肉乎乎的手,在錢堆裡飛快地扒拉著,挑出所有麵額較大的紙幣,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起,然後轉身,一股腦兒地塞進了羅莎的手裡。
“給!羅莎!”達力的聲音很大,帶著一種故作豪邁的粗聲粗氣,試圖掩蓋他微微發紅的眼眶,“都拿去!去買最好的!買最貴的!讓那幫巫師看看,我妹妹可不是好欺負的窮鬼!”他梗著脖子,眼神卻有些躲閃,不敢看羅莎的眼睛。羅莎認得這些錢,那是達力攢了快一年,準備用來買最新款、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超霸拳王”遊戲機的錢。
“哥哥…”羅莎低頭看著手裡那疊還帶著達力體溫、甚至沾染了他零食氣味的皺巴巴的英鎊,感覺鼻子猛地一酸,眼前瞬間泛起一片水霧。這個被寵壞、隻會索取的小霸王,第一次,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表達著對妹妹的保護和關愛。不是為了炫耀,而是怕她被人看不起。
達力被她這一聲“哥哥”叫得有點不自在,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挺起胸膛,揮舞著肉乎乎的拳頭,繼續大聲嚷嚷:“你聽著!我明天就去報名學拳擊!學最厲害的那種!要是學校裡哪個不開眼的壞巫師敢欺負你,”他對著空氣狠狠揮了一拳,帶起一陣風,“我就一拳!把他揍趴下!打得他滿地找牙!讓他知道惹我達力·德思禮的妹妹是什麼下場!”雖然這威脅在魔法世界聽起來如此幼稚可笑,但那份純粹的保護欲卻無比真實。
樓梯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哈利已經收拾好了他少得可憐的行李,怯生生地站在樓梯口,海格巨大的身影在他身後幾乎填滿了整個樓梯間。
弗農看到哈利,剛剛因為“免費”而稍微好轉的心情立刻晴轉多雲。他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斜睨著哈利,刻薄地大聲說道:“哼!我們可沒有多餘的錢給這小子買東西!一個子兒也沒有!”
海格龐大的身軀立刻散發出不悅的氣息,他像護崽的母熊一樣往前站了一步,洪亮的聲音震得吊燈都在晃:“這個用不著你操心,德思禮先生!哈利的父母給他留了錢!存在古靈閣裡!足夠他體體麵麵地上學!比某些人能給的多得多!”他意有所指地瞪了弗農一眼。
弗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礙於海格的體型和斯內普冰冷的注視,不敢再發作,隻能悻悻地哼了一聲彆過臉去。
德思禮一家弗農穿著他引以為傲的、勒得他快喘不過氣的三件套西裝,佩妮換上了她最貴的、參加社區茶會時才穿的碎花連衣裙,戴著珍珠項鏈,達力也穿上了定製的小西裝跟隨著海格和斯內普,第一次踏入了魔法世界。
破釜酒吧的臟亂差和光怪陸離的顧客讓弗農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佩妮則用手帕緊緊捂著鼻子,一臉嫌惡。海格用他那把粉紅小雨傘敲開通往對角巷的磚牆時,德思禮一家三口除了羅莎)集體倒吸了一口冷氣,弗農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倒一個路過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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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神奇的拱門完全打開,對角巷如同一個色彩爆炸的夢境畫卷,猝不及防地展現在他們眼前時,即使是最頑固的弗農·德思禮,也瞬間失語了。
會動的掃帚在櫥窗裡自動旋轉,閃爍著誘人的光芒;色彩斑斕的坩堝堆疊如山;貓頭鷹在頭頂的招牌間咕咕叫著飛來飛去;奇形怪狀的巫師穿著五顏六色的長袍穿梭往來;一個坩堝店裡飄出甜膩又古怪的香氣;奧利凡德的櫥窗裡,魔杖盒散發著神秘的氣息;麗痕書店的櫥窗展示著會咬人的魔法書;甚至還有一家店門口掛著不斷變換表情的侏儒頭顱。
弗農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張著嘴,眼睛瞪得像銅鈴,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這成何體統…”佩妮則完全忘記了捂鼻子,她緊緊抓著弗農的手臂,臉色蒼白,眼神裡充滿了震驚,這個世界比她想象的更龐大、更光怪陸離,也更危險。達力則完全看呆了,他胖乎乎的嘴巴張得老大,手裡緊緊攥著羅莎的衣角,眼睛不夠用似的四處亂轉,嘴裡發出“哇哦”、“酷斃了”的驚歎,之前的恐懼似乎被眼前的新奇暫時衝淡了。
海格則像回到了快樂老家,他巨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熱情地拍著哈利的背差點把哈利拍趴下)大聲介紹著各種店鋪:“看那兒,哈利!那就是古靈閣!妖精開的銀行!待會兒我們就去取你的錢!還有那邊,弗洛林冷飲店!他家的冰淇淋球比我的拳頭還大!”
斯內普則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陰影,走在隊伍稍後,他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周圍,他偶爾會將目光投向羅莎·德思禮,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父母身邊,手裡還緊緊攥著達力給的那把皺巴巴的英鎊,小臉上交織著對魔法世界的好奇、對未來的忐忑,以及對家人反應的憂慮。斯內普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隨即又恢複了深潭般的冷漠。
古靈閣,海格帶著哈利去取他父母留下的遺產,而德思禮一家則在另一個妖精的引導下,為羅莎開設賬戶並兌換貨幣。
當哈利從他那巨大的金庫回來,小臉因為興奮而通紅,海格幫他提著的那個小袋子裡隱約可見金燦燦的光芒時,弗農的眼睛都直了。雖然海格沒有明說具體數額,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哈利幾乎飄起來的腳步,無不昭示著波特家遺產的豐厚。弗農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一股強烈的不甘和被比下去的恥辱感湧上心頭。他絕不能讓他的羅莎在“錢”這個他唯一能在魔法世界理解的領域裡,輸給那個怪胎波特小子!
“開賬戶!”弗農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賭氣的決斷,把旁邊負責接待的妖精嚇了一跳,“給我女兒!羅莎爾巴·德思禮!開最好的賬戶!”他動作粗暴地掏出鼓鼓囊囊的錢包,拍在冰冷的石櫃台上,“把這些,全部!兌換成你們的…加隆!然後存進去!”他指的是佩妮和他自己身上帶著的所有現金,以及達力塞給羅莎的那一大把英鎊。
妖精麵無表情地清點著,動作飛快而精準。最終,在弗農肉痛又強撐的表情下,一堆小山般的、金光閃閃的加隆被推到了羅莎麵前。
“一萬金加隆,德思禮小姐。”妖精用毫無起伏的語調報出數字,將一張印著複雜紋路的羊皮紙契約遞給弗農簽字。
一萬!羅莎倒吸一口涼氣。這在魔法世界絕對是一筆巨款!弗農簽完字,看著那些金燦燦的硬幣被妖精用一個響指收進小門裡,又拿出一個裝著金加隆的小袋子遞給羅莎,然後鄭重其事地將一枚小小的金鑰匙交到她手上。弗農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和“底氣”,他拍了拍羅莎的肩膀,聲音刻意壓得低沉:“拿著,羅莎。這是爸爸給你的。去了那個地方,彆虧待自己。想買什麼就買,彆讓人看輕了我們德思禮家!”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在魔法世界保護女兒的唯一方式用金加隆堆砌一道護城河。
走出古靈閣陰冷的大門,重新回到陽光明媚儘管天空其實有些多雲)、人聲鼎沸的對角巷,羅莎感覺像從一個壓抑的夢境回到了現實,卻又是一個光怪陸離的現實。她緊緊攥著那個裝著巨額財富和古靈閣鑰匙的小袋子,手心微微出汗。周圍的一切都在衝擊著她的感官
斯內普如同一個沉默的黑色幽靈,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此刻,他用那特有的、絲滑而冰冷的聲音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德思禮小姐,你的必備用品清單。”他修長蒼白的手指夾著一張羊皮紙,精準地飛向羅莎,“我去購買你的課本和標準尺寸坩堝。相信以你的家庭背景,”他諷刺的目光掃過弗農挺起的胸膛,“獨自去購買校服和魔杖這種小事,應該不成問題。”他刻意強調了“獨自”,顯然不想再浪費時間陪德思禮一家應付摩金夫人長袍店的繁瑣。
“當然!當然!”弗農立刻搶著回答,仿佛這是對他能力的肯定,“羅莎自己能行!我們陪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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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來到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店裡飄散著新布料的清香和熨鬥的蒸汽。佩妮一進門,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挑剔的目光掃過那些懸掛著的、顏色深沉以黑色、深綠、藏青為主)的霍格沃茨校服長袍。
“哦,梅林啊…”佩妮用隻有自家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抱怨,手指嫌棄地撚了撚一件長袍的料子,“這顏色…簡直像烏鴉!這剪裁…鬆鬆垮垮,一點腰身都沒有!這料子…遠不如羊毛呢舒服!”她越看越覺得這些巫師袍子簡直是對審美的侮辱。“羅莎寶貝,”她俯身在女兒耳邊,斬釘截鐵地低語,“彆擔心,媽媽回去就給你定做幾套最時髦、最漂亮的裙子和外套!讓你帶去學校穿在裡麵!絕不能讓你天天裹在這種…麻布袋子裡!”她已經開始盤算翻哪本時裝雜誌了。
就在佩妮小聲吐槽,羅莎有些無奈地任由摩金夫人量尺寸時,店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穿著墨綠色天鵝絨長袍、鉑金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下巴微微揚起的男孩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同樣鉑金發色、麵容高傲、衣著華貴的男人。
德拉科·馬爾福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店裡,帶著一種天生的審視和優越感。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正站在小腳凳上、被摩金夫人擺弄著量臂長的羅莎身上時,他那灰藍色的眼睛驟然一亮!
那是一個多麼符合馬爾福審美的小姑娘!淺金色的頭發在店裡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暖光,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尤其那雙水藍色眼睛,清澈明亮,帶著一點好奇和不易察覺的緊張。她穿著一條佩妮挑選的、剪裁得體的淺紫色連衣裙,在一堆沉悶的黑色布料和摩金夫人圓滾滾的身材襯托下,她簡直像誤入凡塵的小精靈!
德拉科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很平整的領口,正想揚起一個馬爾福式的、帶著點貴族傲慢的友好笑容,上前打個招呼。他甚至已經在腦子裡措辭:“下午好,我是德拉科·馬爾福,很高興……”
然而,羅莎的量體剛好結束。佩妮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女兒從腳凳上下來,嘴裡還在念叨著“趕緊買完那根小木棍離開這地方”。弗農也一臉不耐煩地催促著。羅莎甚至沒注意到門口新進來的、氣質不凡的父子倆,就被家人簇擁著,像一陣風似的匆匆離開了長袍店。
德拉科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眼睜睜看著那個漂亮得像畫兒裡走出來的小姑娘消失在門口,隻留下一陣淡淡的鳶尾花香。
“嘖。”德拉科不滿地咂了下嘴,灰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懊惱和強烈的興趣。“父親,剛才那個女孩…”他轉頭想跟盧修斯說什麼。
盧修斯·馬爾福用蛇頭手杖輕輕點了點地麵,目光銳利地掃過兒子臉上罕見的失態,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專注,德拉科。你的袍子。”他並未多言,但顯然注意到了那個能讓兒子瞬間失神的麻瓜出身女孩。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對一個泥巴種感興趣?這可不行。
羅莎一家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長袍店,在斯內普冰冷的注視下,走向了那家散發著神秘古老氣息的奧利凡德魔杖店。他們推開門時,正好看到哈利也到了。“下一個”一個輕柔飄忽、如同耳語般的聲音從堆積如山的魔杖盒後麵傳來。奧利凡德先生那對顏色很淺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如同月光下的銀幣。
哈利看了一眼剛進來的羅莎和明顯緊張不安的德思禮夫婦,下意識地往前站了半步,輕聲說:“我先來吧,先生。”說完,他轉頭給了羅莎一個安撫的、帶著鼓勵的眼神,仿佛在說“彆怕,沒事的”。這個小小的舉動,讓羅莎心頭一暖。
接下來的時間,對德思禮一家來說簡直是場折磨。他們看著哈利嘗試了一根又一根魔杖,每一次失敗都伴隨著一些小小的破壞——一陣風掀翻盒子,一個花瓶炸裂,一道火花差點點燃了窗簾。弗農的臉越來越黑,佩妮則嚇得緊緊抓住達力,達力則瞪大了眼睛,既害怕又覺得新奇刺激。每一次破壞,奧利凡德都隻是發出“嘖嘖”的聲音,眼神卻更加興奮。
終於,當哈利握住那根冬青木魔杖時,溫暖的紅光流遍全身,杖尖噴湧出金色和紅色的火星,像一場微型煙火。奧利凡德激動地宣布了魔杖和哈利的命運關聯兄弟魔杖,哈利如釋重負,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好了,現在輪到這位年輕的小姐了。”奧利凡德那銀白色的目光轉向了羅莎,帶著同樣的審視和好奇,“德思禮小姐?請上前來。”
羅莎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氣,在父母混合著恐懼和擔憂的目光中,走上前,站到了哈利剛才的位置。奧利凡德那卷尺自動開始工作,在她身上上下翻飛測量著各種奇怪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