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女帝承鸞禦極的第十個年頭,大清疆域之內,已然換了人間。
京杭大運河上,千帆競發,漕船如織。兩岸稻浪翻湧,新修的青石官道旁,桑麻遍野,雞犬相聞。江南織造局呈上的歲貢清單裡,“湖絲”一項,數量較先帝朝翻了三番有餘,那細密光潤的上等絲線,在昭元帝案頭反射著溫潤的光澤,映著她沉靜的眼眸。她提朱筆,在戶部關於減免蘇鬆二府遭風災州縣賦稅的奏疏上,落下力透紙背的“準”字,並附言:“著地方官妥為安置流民,以工代賑,疏浚河道為要。”
紫禁城西北隅,一座規製宏闊、融合了西洋幾何構圖與東方飛簷鬥拱的新式建築巍然矗立。這便是昭元帝登基次年下旨營建的“格致院”。院內,巨大的黃銅渾天儀緩緩轉動,精密的刻度在陽光下閃爍;玻璃器皿中,各色礦物溶液在穿著新式短褂的“格物生”操作下變幻色彩;角落裡,幾位須發皆白、深目高鼻的泰西傳教士,正與身著錦雞補服的大清官員激烈討論著什麼,一旁通譯奮筆疾書。院正捧著最新譯成的《泰西水法》《幾何精要》進呈禦覽。昭元帝放下朱批的奏折,接過那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厚重書冊,指尖撫過書頁上清晰的銅版插圖,眼中流露出的是純粹求知的喜悅與對未來的期許。她當即下旨,命工部依《泰西水法》所述,於直隸擇地試建新式水庫、水閘,以利灌溉漕運。
西北邊陲,黃沙依舊,氣象卻已不同。昔年年羹堯麾下驕兵悍將的肅殺之氣,已被一種更為整肅、更具效率的鐵律所取代。昭元帝登基之初,以雷霆手段整飭軍務。裁撤冗員,淘汰朽械,設立武備學堂,延聘精通火器的西洋教官與經驗豐富的蒙古騎射教頭,專授新式戰法、火器運用及測繪輿圖。昔日年大將軍的帥旗,如今高懸在武備學堂的演武廳上,成了激勵後輩的圖騰。講武堂沙盤旁,身著新式窄袖軍服、肩章閃亮的年輕軍官們,正圍繞著一張巨大的西域輿圖激烈推演,圖上代表大清龍旗的標記,已牢牢釘在了天山南北、伊犁河穀。一隊隊裝備著精良燧發槍、小型野戰炮的新軍,在戈壁灘上操演陣法,動作整齊劃一,號令聲震四野。捷報傳至京師,昭元帝於乾清宮西暖閣召見軍機大臣,指著輿圖上新拓的疆域,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屯田、築城、設官、興學。此地,永為我大清之土。犯境者,雖遠必誅!”
後宮深處,歲月靜好。
翊坤宮還是住著年世蘭,她作為皇貴太妃,女帝生母,尊貴非常,每天養花草,喝茶,和甄嬛她們一起聊天,或者偶爾催承鸞納夫。
慈寧宮花園裡,惠太妃沈眉莊一身素雅常服,正耐心地教導幾個宗室女孩兒習字。陽光透過葡萄藤架,灑在她溫婉依舊的側臉上。弘曕已長成挺拔少年,封了親王,開府在外,常入宮請安。沈眉莊偶爾望向兒子英挺的背影,再低頭看看眼前稚嫩的字跡,唇邊是滿足而恬淡的笑意。她所求不多,唯願歲月安穩,兒孫繞膝。
景仁宮佛堂,檀香依舊嫋嫋。母後皇太後宜修,閉目撚動著那串陪伴她半生的翡翠佛珠,麵容沉靜如水。過繼到弘暉名下的嗣孫,如今已承襲了端親王爵位,雖非親生血脈,卻也常攜新婦稚子入宮問安。那孩童清脆的笑語偶爾傳入佛堂,太後撚動佛珠的手指會微微一頓,嘴角牽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隨即又歸於古井無波。這深宮數十載沉浮,最終歸於這一縷檀香、一串佛珠,對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善終。
西六宮一處僻靜寬敞的宮苑裡,如今成了“皇家繡院”。安太嬪陵容,早已褪去了昔日的謹小慎微,眉宇間多了份從容與沉靜。她端坐繡架前,指尖銀針翻飛,正指導著十幾位精挑細選入宮的繡娘,複原一種幾近失傳的“雙麵三異繡”古法。絲線在她手下仿佛有了生命,一麵是振翅欲飛的彩鳳,另一麵卻是盤踞山林的猛虎,針法細膩,色彩變幻,引得繡娘們屏息驚歎。一套為昭元帝萬壽節特製的龍袍常服已近完工,金線盤繞的團龍在玄色貢緞上熠熠生輝,威嚴中透著內斂的華貴。安陵容偶爾抬眼望向窗外高遠的天空,陽光落在她不再年輕卻依舊靈巧的手上,也落在那些被她悉心教導、眼中充滿敬慕的年輕繡娘身上。這份被認可的技藝傳承,便是她最好的歸宿。
鐘粹宮早已換了主人,齊太妃則遷至一處更為幽靜、帶大花園的宮苑頤養。她最大的樂趣,便是照料她那一群毛色各異的“貓主子”。那隻被承鸞幼時剪禿過的“雪團”早已作古,如今在廊下曬太陽的,是雪團不知第幾代的重孫,一隻通體雪白、懶洋洋的獅子貓。齊太妃抱著它,絮絮叨叨地跟它說著話,不時被小貓用肉墊拍拍手,便笑得像個孩子。宮人們都知道,這位太妃娘娘最寶貝她的貓,新帝亦每年命內務府特撥銀兩,專供太妃豢養貓兒,添置玩具。齊太妃抱著貓兒,看著滿園春色,隻覺得這日子,比先帝在時還要舒心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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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的燈火,依舊常常亮至深夜。承鸞批閱完最後一本關於在閩粵試辦新式官商合營船廠的奏疏,揉了揉酸澀的眉心。案頭那盞西洋進貢的玻璃罩燈,映著她眼角淡淡的細紋和鬢邊幾絲早生的華發。十五載禦宇,勵精圖治,宵衣旰食,這萬裡江山在她手中,確如奏疏所言,“海內升平,倉廩充溢,武備修明,遠夷賓服”。
她起身,踱至殿外廊下。初冬的夜風帶著寒意,吹動她明黃的龍袍。巍峨的紫禁城在她腳下鋪展開去,沉睡在靜謐的夜色中。遠處宮巷傳來巡夜侍衛整齊的腳步聲和報更的梆子聲,沉緩而規律,如同帝國安穩的心跳。
值夜的大宮女捧來一件厚實的玄狐鬥篷,輕聲勸道:“夜深風大,陛下保重龍體。”
承鸞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她的目光越過重重宮闕的飛簷鬥拱,投向更廣闊的、沉睡的江山。這江山,是父親以生命為代價,強塞到她手中的;這太平,是她殫精竭慮,一點一滴從朝堂爭議、從邊關烽火、從黎民困苦中掙來的。其間艱難險阻,不足為外人道。幸而,那些曾與她命運交織、或親或疏的女子們,在這深宮一隅,都尋得了各自的安寧。
一陣急促卻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身著新式筆挺軍服、肩章閃亮的年輕侍衛統領在階下立定,乾淨利落地行禮:“啟稟陛下,西北武備學堂新鑄的十門‘昭元大將軍炮’已運抵京郊演武場,請陛下示下,何日校閱?”
承鸞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當年在演武場射中靶心時的神采。她緊了緊身上的龍袍,聲音清晰有力,帶著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儀,穿透了乾清宮清冷的夜色:
“傳旨!明日辰時,移駕西苑演武場!朕,要親自看看這護國利器的鋒芒!”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金戈交鳴的錚錚回響,昭示著這個由女子開創的昭元盛世,其銳氣與雄心,依舊如初升之朝陽,光芒萬丈。
宮燈搖曳,將她挺立的身影長長地投射在冰冷的漢白玉石階上。那身影,孤獨而堅定,背負著江山社稷,也書寫著一段注定被後人長久銘記與讚頌的傳奇。史筆如椽,終將在丹青之上,為這位踏破陳規、開創一代治世的女帝,落下濃墨重彩的煌煌篇章
昭元之治,鳳鳴九天,澤被蒼生,功垂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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