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盛的版圖在擴張,高家的生活在雲端,但高啟強的心,始終有一塊牢牢係在舊廠街那條油膩的小巷、那棟斑駁的筒子樓裡。他深知,自己今日的一切,並非憑空得來。是舊廠街的煙火氣滋養了他,是街坊鄰居的冷暖交織磨礪了他,更是那些在風雨飄搖中相互扶持的日子,塑造了他骨子裡的韌性和情義。
因此,無論生意有多麼繁忙,應酬持續到多晚,高啟強都會想儘辦法抽出一些時間,親自駕車返回舊廠街。儘管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係著圍裙、雙手沾滿魚腥的“阿強”,但當他踏入這條熟悉的巷子時,他的步伐依然顯得那麼自然和親切。
他的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他與這片土地之間的一種默契。他的眼神裡透露出對這裡的深深眷戀,就像是一個遊子回到故鄉時那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如今的高啟強,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根。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的施舍者,而是一個默默守護這片土地的守望者。他用自己的方式,關注著這裡的一切,關心著這裡的人們。看到當年幫他看過攤子的王伯風濕犯了,他會讓人送去最好的藥膏,再塞個厚厚的紅包。
聽說隔壁阿婆的孫子考上了大學卻為學費發愁,他二話不說,讓強盛設立了針對舊廠街子弟的助學金,親自把第一筆錢送到阿婆手上。
菜市場的老熟人攤位被刁難,他會不動聲色地打個招呼,問題往往迎刃而解。
甚至看到收廢品大爺的三輪車破舊不堪,他也會“恰好”路過,以“店裡淘汰的”名義,“送”一輛嶄新的電動三輪。
他的幫助低調而實在,帶著舊廠街特有的、不讓人難堪的體貼。街坊們起初還有些拘謹,後來便也坦然接受,笑著喊他“強哥”或“阿強”,一如當年。在他們眼裡,高啟強飛得再高,根還在這裡。
高家搬離後,他們在舊廠街的老房子並沒有賣掉或出租。高啟強特意把它保留了下來,定期請人打掃維護。這裡,成了高家一個特殊的“精神家園”。
每逢重要的日子,或是高啟強覺得需要“沉澱”的時候,他就會帶著全家回到這裡。陳書婷會換上樸素的衣裳,曉晨對這裡的一切充滿好奇,高啟盛則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這個孕育了他的地方。
廚房裡,久違的煙火氣再次升騰。高啟強會親自下廚,係上那條洗得發白的舊圍裙,燉上他最拿手的魚湯,炒幾個家常小菜。陳書婷會在一旁打下手,動作不如在彆墅廚房優雅,卻多了幾分接地氣的溫馨。高啟盛或許會抱怨地方太小轉不開身,但還是會幫忙剝蒜洗菜。小蘭和曉晨則嘰嘰喳喳地在狹窄的客廳裡追逐。
當飯菜的香氣彌漫在小小的空間裡,一家人擠在那張熟悉的舊飯桌旁,頭頂是略顯昏暗的白熾燈。這一刻,時間仿佛倒流。高啟強會講起他和小盛小時候為了搶一塊肉打架的糗事,講起小蘭小時候在這裡蹣跚學步摔的跤,講起笙笙奶奶燉的魚湯裡總會偷偷多放幾塊好肉…歡聲笑語中,夾雜著對過往艱辛的感慨和對當下幸福的珍惜。這頓飯,吃的是回憶,品的是初心,更是將“根”的印記,深深烙在下一代的心上。
飯後,江笙笙總會獨自走進曾經她和奶奶住的那個小房間。這裡被精心保持著原樣,老舊的衣櫃,鋪著乾淨被褥的小床,那張承載了無數思念的書桌。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屬於奶奶的氣息——是皂角,是藥香,是歲月沉澱的味道。
她輕輕拉開衣櫃最下麵的抽屜,裡麵依舊放著那個用手帕包裹的小布包。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層層打開,露出了那張邊緣磨損、被撕毀的泛黃照片。照片上,年輕的母親溫柔地抱著繈褓中的她,旁邊那隻屬於男子的手依舊殘缺。
江笙笙凝視著照片上奶奶年輕時的臉龐,手指輕輕拂過那溫婉的輪廓。她沒有哭,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恬靜的微笑。她將照片捧在掌心,如同捧著最珍貴的寶物,走到窗邊。午後的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進來,落在照片上,也落在她沉靜的臉上。
她對著照片,聲音輕柔而堅定,仿佛在向一位久彆的親人彙報,又像是在完成一個鄭重的承諾:
“奶奶,我回來了。”
“您看,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很好。有疼我的強哥,有雖然彆扭但很護著我的小盛哥,有小蘭妹妹,還有了書婷嫂子,她待我很好。我們住進了大房子,吃得飽,穿得暖,再也不用為學費發愁了。”
“強哥和小盛哥的事業做得很大,但他們沒有忘記這裡,沒有忘記街坊們。強哥常說,做人不能忘本。奶奶,您教我的,我都記著呢。”
“您放心,我會好好的,會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會像您一樣,做個善良、堅強的人。”
“奶奶…我很想您。”
陽光溫暖,照片上的笑容似乎也變得更加柔和。窗台上,她特意帶來的一小盆白色茉莉靜靜綻放,散發著清雅的香氣,仿佛在無聲地回應著這份穿越時空的思念與告慰。老屋靜默,隻有少女輕柔的低語在空氣中流淌,將無儘的思念與安好的現世,一同封存在這承載了太多悲歡的舊時光裡。她知道,無論走得多遠,這間小屋和照片上的奶奶,永遠是她靈魂深處最溫暖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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