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咽下嘴裡拉嗓子的窩頭渣,看著姐姐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問道:“姐,等下乾嘛去?”
滿月將蓋籃子的粗布疊好,頭也沒抬地說:“找銀子去。後山陽坡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咱們去看看能不能挖點早發的薺菜或者婆婆丁,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些野蔥。”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家裡這點糧食,得省著吃到麥收,得多找點東西填肚子。”
“銀子?”月初在記憶裡搜索著這個名字。
“嗯,就村西頭的費銀子,跟咱差不多大。”滿月解釋道,“瘦高個,皮膚黑,但五官看著還挺周正。”提起這個朋友,滿月的語氣裡帶上一絲同情,“她家日子……比咱家難熬多了。”
根據滿月的描述和原主的記憶,月初很快拚湊出銀子的情況。銀子家裡下麵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年紀更小的弟弟,她母親常年病懨懨的,乾不了重活。父親費大肚子,人如其名,肚子不小,卻不是乾活的料,反而好吃懶做,整天就知道喊餓,家裡有點吃的,他總能想方設法搶了去,連孩子嘴裡那點可憐的吃食都奪,一點當爹的樣子都沒有。他們家租的是村裡另一個財主寧學祥的地,聽說利錢更重,已經欠了寧家不少驢打滾的債,壓得喘不過氣。銀子為了不被餓死,隻能像個野孩子一樣,天天在外麵四處刨食,想法子弄點能入口的東西。
姐妹二人沿著田埂往村西頭走,沒多遠,就在一片荒廢的坡地找到了銀子。
她正蹲在一個土坡旁,手裡拿著一根削尖了的木棍,專注地刨著一個老鼠洞。她身上穿的衣服比月初她們的還要破舊,補丁摞著補丁,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瘦削卻結實的手臂,上麵沾滿了泥土。她確實如滿月所說,瘦高,皮膚因為長期風吹日曬顯得粗糙黝黑,但鼻梁挺直,眉眼清晰,若能吃飽穿暖,稍作收拾,定然是個齊整的姑娘。
聽到腳步聲,銀子警惕地抬起頭,見是滿月和月初,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意:“是你們啊。”她用手背抹了下額頭的汗,留下一道泥印子,“我想看看這窩老鼠有沒有攢下點糧食,掏一掏,說不定能弄出一小把豆子或者麥粒。”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種被生活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搜尋光芒。
滿月似乎對此習以為常,隻是歎了口氣:“掏到了嗎?”
“還沒,這洞深著呢。”銀子搖搖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月初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時,滿月像是想起什麼,又低聲對月初補充道:“銀子有個相好的,叫鐵頭,是同一個村的。那後生人倒實誠,心也好,偶爾會偷偷從自家口糧裡省下一點,塞給銀子貼補一下。可是……”滿月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無奈,“鐵頭他娘厲害得很,嫌銀子家太窮,債務纏身,又嫌銀子整天拋頭露麵找食吃,不是安分過日子的,一口一個‘狐狸精’、‘喪門星’地罵,死活不同意。鐵頭也是個孝子,夾在中間,難做得很。所以啊,銀子這日子,終究還得靠她自己拚命。”
銀子似乎隱約聽到了她們的低語,動作停頓了一下,背脊微微僵硬,但隨即又更加用力地挖了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艱難都發泄在那冰冷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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