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伯很快取來備好的月錢,正要遞上,卻見錢幫主接過銀票,隨手撥弄幾下,忽然眉頭緊鎖。
“數目似乎不對……”
“什麼?!”
農伯猛地起身,驚愕道:“不可能!我事先反複核對過,絕不會有錯!”
錢幫主咧嘴一笑,甩了甩手中的銀票,“沒錯?分明少了一半!難道我沒告訴您?這個月起,你們商行的月錢翻倍了!”
“什麼?!”
農伯臉色驟變,強壓怒火正要開口,方旭卻伸了個懶腰,脊骨發出雷鳴般的聲響,緩緩站起,“農伯、錢幫主,你們慢聊,我先去歇息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他一走,義氣幫十餘名腰挎長刀、凶神惡煞的幫眾,連同幫主錢不仁,全都沉默了。能在滬海立足,甚至混成一方勢力,錢幫主靠的不是背景財富,而是天生神力、不俗的武藝,以及最關鍵的——眼力。
“農老……哥。”
錢幫主硬生生將“頭”字咽下,擠出僵硬的笑容,“敢問方少爺師承何門?方家祖籍浙省,莫非……少爺是天一門高徒?”
當世武林,唯天一門、少林寺與昆侖派並稱三大宗。
農伯雖知少爺武藝不凡,卻從未見他拜入名門。若真要論,或許當年贈他秘笈的乞丐算半個師父?
老管家未明言,隻含糊暗示少爺出自某隱世秘宗,門中甚至有窺探天機的奇人……
“啊——嚏!!!”
滬海郊外,破屋中的老乞丐正埋怨阿星不爭氣,忽地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掐指一算,勃然大怒:“臭小子!整天害老夫被人念叨!”
……
“農老哥留步!日後貴商行月錢全免,我們還會每日奉上市場情報,您千萬彆推辭……”
“嗬嗬,錢幫主太客氣了。”
錢不仁又壓低聲音道:“還有一事……貴府隔壁那洋人宅子邪性得很,千萬彆靠近。”
“邪性?”
農伯神色一怔,壓低嗓音道:錢幫主,能否細說一二......
錢不仁湊近了些,悄聲道:前些日子,我手下路過他們家窗下,無意間瞥見他們在吃生肉飲人血......
生肉?!
正是。我那手下說,他們用刀叉切割餐盤上的肉塊,那肉色澤鮮紅,似是活物身上剛割下的腱子肉......兩個大人杯中盛著的也是殷紅液體,看著與鮮血無異......
......
農伯一時語塞,不由多看了錢幫主幾眼,神情頗為古怪。
說來也是,雖為一幫之主,實則不過是仗著幾分蠻力,在這小鎮糾集的一群烏合之眾。這般人馬,也就欺負欺負他們這等小地方來的商隊,若遇上鎮中主街那些鋪麵,怕是連近前都不敢......
隻因那些商鋪多是洋人所開,往來其間的大多是洋人,偶有華夏人也必是富貴之輩,身旁護衛森嚴。他們這等草莽之徒,最多隻能遠遠張望,暗自嫉恨。
倒也不怪他們見識淺薄,不識牛排紅酒。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何曾有機會見識上流社會的排場?老者心下暗歎,同處一鎮之地,卻似活在兩個世界,隔閡之深,令人唏噓。
義氣幫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未掀起什麼波瀾。至於這義氣幫,方旭實在提不起動手的興致。
那錢不仁雖生得魁梧,但方旭如今功力精進,一眼便看出其筋骨僵硬,隻練外力不修內息,武功根基猶如竹籃打水......論實力雖屬二流,卻是末流之輩。莫說方旭,便是尋常門派弟子也能輕易勝之。
次日拂曉。
方旭照例在日出前起身,離開鎮子,往昨日途經的一處山丘行去。
那山丘無人居住,地勢又是周遭最高,正是練功的好去處。
隻是......
還未登頂,便聽得遠處傳來呼喝之聲,隱約夾雜著清越的破空聲。方旭聽來,似是長劍劃空之音。
登上丘頂,果見一個約莫小他兩三歲的少年,正揮劍起舞。那少年輾轉騰挪,劍勢如風,激起陣陣劍鳴......
隻是劍招時高時低,略顯淩亂,似是練法有誤。
少年身旁站著個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一邊看他舞劍,一邊不時指點。
方旭剛至此處,那中年漢子立時察覺,轉頭望來......
見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漢子臉上戒備之色稍減。
方旭深諳江湖規矩,此等情形不宜靠近。若被誤認為偷師,絕非小事。這方天地的武林門派同樣極重傳承,若發現外人偷學——
輕則廢去武功,重則當場誅殺!方旭可不想因此等誤會惹來殺身之禍......實在不值當。
方旭朝對麵微微頷首,轉身走向山丘背麵。在一處隱蔽的空地上,他麵向東方俯身貼地,開始修煉化龍樁功。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方旭恰在霞光拂麵的刹那深深吸氣。刹那間,他體內筋骨齊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浪激蕩間竟震得四周草木戰栗,枝葉上的晨露簌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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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另一側,剛收劍的少年突然駐足:生奴叔,你聽!像是雷聲?十五六歲的少年仰望著澄澈的藍天,滿臉困惑。身旁圓臉漢子撓頭道:確實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