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空調“嗡”地停了。
周敏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戳出個洞,鏡片後的目光像冰錐:“阿靜,注意發言尺度。”她掃過在場的企業代表,語氣軟下來:“我們的工作是彌合矛盾,不是製造對立。”
阿靜坐下時,膝蓋撞在桌角。
她低頭在筆記本角落寫字,筆尖劃破了紙:“我開始恨自己的懂事。”字上沾了點濕,不知是汗還是彆的。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像極了上個月在彩虹蛋糕店,那個紮雙馬尾的姑娘說的:“你總替彆人想,誰替你想?”
傍晚的排練廳鏡子蒙著層灰,小林哥對著影子練新rap:“聽黨話,跟黨走,幸福生活全都有——”手機突然炸響,私信提示音像根針。
他點開語音,方言快板的調子混著夜市的喧嘩撞進耳朵:“官話說得再好,不如百姓一聲咳;獎狀貼得再高,不如鍋裡有熱饃——”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發抖。
這是他三年前在街頭寫的詩,那時他蹲在路燈下,聽賣烤紅薯的大爺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不敢咳嗽了?”,於是寫了“百姓的咳是風,能吹開捂得太緊的窗”。
後來他進了培訓班,把詩改成“百姓的笑是歌,能唱暖捂得太緊的窩”,還拿了“正能量創作獎”。
語音裡突然有人喊:“這詞是張野寫的嗎?”小林哥手一滑,手機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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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去撿,看見鏡子裡的自己額頭全是汗,像條被按在岸上的魚。
他抓起桌上的歌詞本,“嘶啦”一聲撕掉半頁——那上麵寫著新rap的副歌:“幸福生活全都有,全都有——”
夜幕降臨的時候,雲嶺縣圖書館的老燈泡閃了閃。
管理員小宋翻到《哲學入門》第78頁,突然屏住呼吸——頁邊用鉛筆寫滿批注,字跡歪歪扭扭,像學生的作業:“‘多數人的選擇就是正確’,這句話,你信嗎?”“誰定義了正常?病人還是醫生?”“如果提問有罪,那第一個不說話的人,是不是幫凶?”
她摸出手機拍照,屏幕光映得批注泛著淡藍,像片待填的海。
朋友圈配文剛打完“今天,有個陌生人教會我懷疑”,就聽見門“吱呀”響。
她抬頭時隻看見個背影:藏青西裝,軍綠挎包,消失在通往山區的夜色裡。
張野踏上夜班公交時,背包裡的十本手工書互相蹭著。
他摸了摸書脊上的小字“作者未知,讀者即作者”,指尖觸到粗糙的線腳——是夜學班的孩子們幫他裝訂的,小丫頭還偷偷塞了朵乾花在扉頁。
公交晃過石橋,他看見橋洞下的水窪裡映著月亮,像半頁沒寫完的紙。
雲嶺縣的夜來得急,風裡已經有了雨的腥氣。
廢棄供銷社的閣樓窗戶破了個洞,積灰的木梁上落著片新鮮的鞋印,沾著舊貨市場的煤渣。
遠處傳來雷聲,像誰在敲一麵蒙了布的鼓,輕輕的,卻震得人心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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